本源之契
三界边缘的虚无之风卷着细碎的灰黑色雾霭，撞在半透明的多元法则屏障上，发出指甲刮过琉璃的刺耳声响。云澈悬停在屏障内侧，看着光明法则构成的外层光晕被寂灭之力侵蚀出细密的纹路，眉头拧成了死结。三天前那缕突袭的寂灭之力虽被阻挡，却像一枚楔子，钉进了所有人的心头。
“屏障的衰减速度比预估快了三成。”凌玥的声音透过法则传音传来，她正悬浮在屏障的另一处节点，指尖流淌的淡蓝色法则之力正修补着一道新出现的裂痕，“我的空间法则能暂时填补缝隙，但治标不治本。”
云澈抬手按在屏障上，光明法则顺着掌心涌入，那些灰暗的纹路短暂地亮了亮，随即又恢复了颓势。不远处，姬凝霜的绿色生命法则如藤蔓般缠绕在屏障内侧，试图滋养耗损的能量，可那些藤蔓刚触及被侵蚀的区域，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萧珩的火焰法则在屏障外层燃烧，却只能勉强逼退最外围的寂灭雾霭，无法深入净化。
墨轩的星象盘在掌心缓缓旋转，银色的星轨纹路忽明忽暗，他沉声道：“星序法则的推演有结果了。屏障的能量循环存在断层，五种基础法则里，少了最关键的‘调和枢纽’。”
五人陆续汇聚到三界法则核心的上空。下方那座悬浮在云海中的水晶穹顶，正是三界法则的中枢所在，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七彩光芒，却在寂灭之力的远程影响下微微震颤。墨轩将星象盘抛向空中，银色光纹瞬间展开，形成一幅立体的法则循环图。
“你们看这里。”墨轩指向图中一处断裂的节点，“光明主秩序，火焰主能量，生命主修复，星序主结构，空间主延展。这五种法则本该形成闭环，但现在每个节点都在各自消耗，没有一种能将其他力量串联调和。”
“混沌法则。”姬凝霜轻声开口，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凝重，“混沌残魂说过，它的本源负责‘创造本源’，是法则的起点。我们的屏障只有‘用’，没有‘生’，自然撑不住寂灭之力的持续消耗。”
萧珩攥紧了拳头，火焰在他指缝间跳动：“可那残魂被困在碎星带的晶体里，就算它现在稳定了，也没法离开那里。总不能让我们把法则核心搬到碎星带去吧？”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让原本就沉重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滞涩。云澈望着远处被淡灰色笼罩的天际，碎星带的方向在宇宙深处若隐若现。三天前在星界，混沌残魂稳定后透露寂灭之力的消息时，他就该想到法则互补的关键——光明法则能引导秩序，却终究无法替代混沌法则的本源创造力。
“或许不用搬。”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星界之主的身影伴随着星辰碎片的光点显现，他身披的星纹长袍上，无数细小的星辰仍在按照某种轨迹运转，“混沌本源能量具有可塑性，只要方法得当，未必需要残魂亲自到场。”
云澈转向他：“星界之主有何办法？”
“抽取。”星界之主伸出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星轨，“从混沌残魂那里抽取少量本源能量，注入三界法则核心。相当于给屏障安上一个‘能量心脏’，让五种法则能借助混沌本源完成循环。”
“抽取本源？”凌玥蹙起眉，“那对残魂会不会有伤害？它刚稳定下来，万一因此再次失控——”
“不会。”星界之主摇头，星纹长袍上的星辰突然亮起，“混沌法则的本源具有自我修复性，就像大地失去一块土壤，只要根基还在，总能慢慢恢复。而且我们只需抽取不到一成的量，对残魂而言微不足道。关键在于，必须获得它的主动配合。”
云澈沉默了片刻。他想起在碎星带黑色晶体中，那缕混沌残魂从狂暴到温和的转变，想起它透露寂灭之力时的急切。那并非虚假的示好，而是源于对宇宙危机的真切担忧。但本源抽取终究关乎存亡，残魂真的会同意吗？
“我去。”云澈做出了决定，“碎星带的情况只有我最熟悉，而且我的光明法则能与混沌本源形成呼应，或许能降低抽取的风险。”
“我跟你一起去。”姬凝霜立刻跟上，“我的生命法则能安抚本源能量，万一抽取过程中出现波动，我能及时调和。”
萧珩上前一步：“火焰法则能熔炼能量，抽取时需要稳定晶体封印，我也去。”
墨轩和凌玥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道：“我和凌玥留下加固屏障，同时准备法则核心的接收阵法。星界之主，星序法则对能量轨迹的把控最精准，还请你一同前往碎星带协助。”
星界之主颔首：“正有此意。”
两日后，法则战船划破宇宙真空，抵达碎星带边缘。与上次来时不同，这里的星尘风暴已然平息，唯有细碎的星辰碎片在缓慢漂浮，阳光穿过碎片，在战船护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战船径直驶向碎星带核心，那颗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晶体已然变了模样——原本纯黑的晶体此刻呈半透明状，内部隐约能看到一缕淡灰色的雾气在缓缓流转，正是稳定后的混沌残魂。
“小心些。”星界之主站在战船甲板上，抬手释放出星序法则，无数细小的星点环绕在晶体周围，“这颗晶体是上古封印的载体，抽取本源时不能损伤晶体结构。”
云澈、姬凝霜和萧珩相继飞出战船，落在晶体前方不远处。云澈率先释放光明法则，金色的光带如同桥梁般伸向晶体，当光带触碰到晶体表面时，内部的混沌残魂明显波动了一下，随即缓缓靠近光带所在的位置。
“残魂有反应了。”姬凝霜轻声说，同时释放出生命法则，绿色的能量与金色光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柔和的能量屏障。
云澈通过光明法则传递意念：“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寂灭之力正在扩散，三界的法则屏障缺少混沌本源支撑，无法长久抵挡。希望你能允许我们抽取少量本源能量。”
晶体内部的混沌残魂沉默了片刻，淡灰色的雾气突然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一道苍老的意念直接传入几人脑海：“寂灭之力……我感知到了它的气息。那是比上古大战更可怕的存在。”
“你愿意帮忙？”萧珩急切地问。
“本源抽取可以，但必须按照我的方法来。”混沌残魂的意念带着一丝郑重，“混沌本源至精至纯，直接抽取会引发能量暴动。需要用光明法则引导，生命法则调和，火焰法则稳定，最后由星序法则定位轨迹，缺一不可。”
星界之主的声音适时传来：“此法可行。星序法则能精准控制抽取的量，确保不超过一成。”
混沌残魂不再多言，半透明的晶体突然亮起淡灰色的光芒，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的纹路。云澈立刻加大光明法则的输出，金色光带顺着晶体纹路蔓延，将整个晶体包裹起来；姬凝霜的生命法则如同春雨般渗入晶体，与内部的混沌本源缠绕在一起；萧珩则释放出温和的火焰法则，不是攻击，而是像熔炉般包裹着晶体，让内部的本源能量保持稳定的流速。
“星序法则准备。”星界之主低喝一声，周身的星点突然汇聚成一根银色的能量针，精准地刺向晶体表面的一个纹路节点。
就在银色能量针刺入的瞬间，晶体内部的混沌本源突然躁动起来，淡灰色的雾气剧烈翻滚，一股狂暴的能量冲击着晶体壁。
“稳住！”云澈沉喝，光明法则瞬间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将躁动的本源能量压制回去，“它在害怕！残魂，我们不会伤害你！”
混沌残魂的意念带着一丝颤抖：“太久了……太久没有人触碰我的本源了。这种剥离感……很痛苦。”
姬凝霜立刻放缓生命法则的输出，绿色能量如同温柔的手掌，轻轻安抚着躁动的本源：“再坚持一下，只要一成，就能为宇宙争取时间。你的本源会慢慢恢复的。”
萧珩调整了火焰法则的温度，让火焰变得更加柔和，如同暖炉般包裹着晶体：“我用火焰固定住你的本源根基，不会让它跟着一起流失。”
星界之主的银色能量针微微颤动，星序法则精准地勾勒出本源能量的流动轨迹，将那些即将被抽取的能量与残魂的核心本源分割开来：“抽取范围已锁定，不会触及你的核心。”
晶体内部的躁动渐渐平息。淡灰色的本源能量顺着银色能量针的轨迹缓缓流出，如同一条细小的溪流。这股能量刚离开晶体，便散发出强大的波动，周围的星尘碎片纷纷被震开。
“快引导过来！”星界之主喊道，银色能量针突然亮起，将那缕本源能量引向早已准备好的能量容器——那是一个由星序法则打造的水晶瓶，瓶身上刻满了稳定能量的纹路。
云澈和姬凝霜立刻跟上，光明与生命法则交织成一道通道，护住本源能量不被宇宙真空稀释。萧珩则在容器周围布下火焰阵法，确保能量进入容器后能保持稳定。当那缕淡灰色的本源能量终于落入水晶瓶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晶体内部的混沌残魂明显虚弱了一些，淡灰色的雾气变得稀薄，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气息：“记住……本源能量与法则核心融合时，必须用光明法则引导方向，生命法则滋养根基，否则会引发能量反噬。三界法则核心的旧有秩序会排斥混沌本源，你们需要先打开核心的‘本源接口’。”
“多谢提醒。”云澈郑重颔首，“我们会小心的。”
混沌残魂的意念渐渐沉寂下去，晶体恢复了平静，只是半透明的表面多了一丝淡淡的白痕，那是本源被抽取后的印记。
带着装有混沌本源的水晶瓶返回三界时，墨轩和凌玥已经在法则核心的水晶穹顶外布好了阵法。整个穹顶被银色的星序阵法和淡蓝色的空间阵法包裹，周围还散落着无数蕴含光明、生命、火焰法则的晶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接收阵。
“阵法准备好了。”墨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按照星界之主的提示，我们在核心内部打开了一个能量接口，但需要有人进入核心，亲自将本源能量注入。”
“我去。”云澈再次主动请缨，“我的光明法则能与混沌本源呼应，最适合引导融合。”
姬凝霜上前：“我跟你一起进去，生命法则能实时调和融合时的能量波动。”
星界之主叮嘱道：“核心内部的法则压力极大，你们最多能待七天。七天内若无法完成融合，本源能量就会开始流失，到时候再想尝试就难了。”
云澈点头，接过水晶瓶，与姬凝霜一同飞向水晶穹顶。穹顶的入口在阵法的作用下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法则威压扑面而来，云澈立刻释放光明法则护住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核心内部。
核心内部是一片璀璨的空间，无数彩色的光带在其中穿梭，正是三界现存的法则能量。正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七彩水晶，散发着柔和却强大的光芒，那便是法则核心的本体。在核心下方，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周围环绕着淡金色的纹路，正是打开的本源接口。
“就是这里。”云澈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水晶瓶的塞子。淡灰色的混沌本源刚一接触核心内部的空气，便立刻躁动起来，试图挣脱控制。周围的彩色光带也感受到了异类能量的入侵，纷纷向这边涌来，带着明显的排斥之意。
“快用光明法则引导！”姬凝霜立刻释放生命法则，绿色能量将混沌本源包裹起来，暂时稳住了它的躁动。
云澈立刻照做，金色的光明法则如同丝线般缠绕住混沌本源，缓缓将它引向核心下方的接口。当混沌本源触及接口的瞬间，整个核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七彩光芒瞬间变得刺眼，周围的彩色光带如同愤怒的毒蛇，疯狂地撞击着包裹混沌本源的能量屏障。
“排斥反应比预想的强烈！”姬凝霜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生命法则的消耗远超预期，“核心在抵抗混沌本源！”
“坚持住！”云澈咬牙，将更多的光明法则注入引导线，“混沌残魂说过，光明法则能引导秩序，让核心认可混沌本源！”
光明法则顺着接口渗入法则核心，金色光芒与七彩光芒交织在一起，原本剧烈的震动渐渐平息了一些。云澈趁机将混沌本源缓缓推入接口，当淡灰色的能量完全进入核心的瞬间，核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云澈和姬凝霜狠狠弹开。
“小心！”云澈立刻撑起光明屏障，挡住了四散的能量冲击。他看到法则核心内部，混沌本源与原有的七彩能量正在激烈碰撞，淡灰色与彩色的光带相互撕扯，核心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这样下去不行！”姬凝霜急声道，“必须让它们融合，而不是对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调整生命法则的输出方式，不再是单纯的包裹，而是将绿色能量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分别连接到混沌本源和七彩能量上。就像一座桥梁，试图让两种能量产生连接。
云澈也反应过来，光明法则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化作温和的光晕，包裹住整个法则核心，创造出一个相对稳定的融合环境。他想起星界之主说的“法则互补”，混沌本源负责创造，光明法则负责引导，生命法则负责滋养，三者缺一不可。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澈和姬凝霜在核心内部不眠不休地引导着能量融合。第一天，混沌本源与七彩能量依旧相互排斥，核心的裂痕越来越多；第二天，在生命法则的连接下，两种能量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交融；第三天，光明法则成功引导着交融的能量形成了第一个微小的循环……
到了第六天，核心内部的景象已然不同。淡灰色的混沌本源与七彩能量彻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璀璨的虹光。能量在核心内部顺畅地循环着，原本的裂痕早已修复，核心散发出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快成功了！”姬凝霜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激动。她的生命法则已经消耗殆尽，全靠云澈的光明法则支撑着。
云澈看着核心内部完美循环的能量，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光明法则注入其中，完成了最后的引导。当光明法则融入虹光的瞬间，法则核心突然发出一声轻响，虹光猛地向外扩散，穿透水晶穹顶，覆盖了整个三界。
外界，墨轩、萧珩、凌玥和星界之主正焦急地等待着。当虹光扩散开来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温和的能量席卷全身。原本摇摇欲坠的多元法则屏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屏障表面的灰暗纹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灰色的光晕——混沌本源成功融入了屏障！
水晶穹顶的入口缓缓打开，云澈搀扶着虚弱的姬凝霜走了出来。两人虽然面色苍白，眼神却充满了喜悦。
“成功了？”萧珩急切地问。
云澈点头，指向远处的法则屏障：“你看。”
众人望去，只见那道横跨三界边缘的屏障此刻散发着虹光，混沌、光明、生命、火焰、星序、空间六种法则能量在屏障上交替流转，形成了完美的闭环。先前还在不断侵蚀屏障的寂灭雾霭，此刻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正在快速消融。
星界之主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了赞叹：“多元法则屏障终于真正成型了。有了混沌本源的支撑，至少能挡住寂灭之力的第一波冲击。”
墨轩的星象盘在空中旋转，银色光纹显示出屏障的能量指数：“能量循环稳定，自给自足，甚至还在缓慢增长。混沌本源果然是法则的根基。”
凌玥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这下三界暂时安全了。”
云澈望着虹光万丈的法则屏障，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寂灭之力的根源仍在虚无之境，这场宇宙级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对抗的资本。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与法则核心遥相呼应的能量。混沌与光明的互补，多元法则的共存，这或许就是守护宇宙的真正答案。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迎接更艰巨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