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阙,凌霄宝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格外肃穆庄重,甚至透着一丝令人窒息的压抑。所有仙官神将的目光,都难以控制地聚焦在侍立于帝座之侧的太子玄宸身上。
原因无他——玄宸眉心处!
那里,原本光洁的肌肤上,赫然浮现了一道与天帝玄昊如出一辙、却更加凝练璀璨的紫金色帝纹!帝纹流转着深邃的紫芒,隐隐有焚尽万物的恐怖气息内蕴其中,更散发出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至高无上的威严!这是《混元帝阙经》与紫薇焚天炎初步融合的标志,是未来天帝无可辩驳的传承象征!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太子玄宸,已真正获得了天帝的终极传承,成为了板上钉钉的、无可争议的下一任天界至尊!他周身那股冰冷内敛却又浩瀚如渊的威压,比之天帝亦不遑多让,甚至因其融合了紫薇焚天炎的霸道意志,而更具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天帝玄昊高踞帝座,看着下方儿子眉心那道象征无上权柄的帝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沉重如山的责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众卿平身。今日召集群臣,一则为太子玄宸稳固陨星海、力退赤璃之功,论功行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玄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其二,太子已承帝脉,当正名分,安社稷。朕决意,为太子遴选太子妃,以正东宫之位,联四方之谊,延天族血脉!”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微妙起来。不少老臣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一些依附玄宸的新贵则目光闪烁,盘算着家族中是否有适龄淑女。更有心思活络者,目光已在几位出身显赫、素有贤名的天族贵女身上逡巡。
“陛下圣明!”礼部尚书率先出列,声音洪亮,“太子立妃,乃国本大事!臣建议,可广发懿旨,召集九天十界适龄淑媛,于‘群芳宴’上,由陛下与太子亲自遴选,择其贤良淑德、品貌俱佳者,册立为太子妃!”
“臣附议!”
“正该如此!”
“天族血脉传承,关乎社稷永固!”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这已是板上钉钉、顺理成章之事。
天帝玄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身侧的玄宸:“宸儿,你意下如何?可有心仪人选?若有,不妨……”
他话音未落。
“儿臣,拒绝。”
一个冰冷、清晰、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肃穆的大殿中炸响!
整个凌霄宝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仙官神将,包括那些正盘算着送女入东宫的老臣,全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太子玄宸!
只见玄宸已从帝座之侧踏前一步,面向天帝,撩起玄底金纹的太子常服下摆,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缓缓地、却带着千钧之重的力量,单膝跪地!
他脊背挺直如松,银发垂落肩侧,眉心那紫金帝纹熠熠生辉,映衬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冰冷如霜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紫眸,如同两潭冻结的寒渊,直视着御座之上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的天帝!
“父皇,儿臣,不愿立太子妃,亦不愿纳任何侍妾。”玄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事,请父皇收回成命!”
轰——!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虽然极力压抑,但倒吸冷气的声音、难以置信的低呼、以及各种震惊、疑惑、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瞬间交织成一片!
抗旨!太子竟然在满朝文武面前,公然抗旨拒婚!这可是动摇国本、藐视天威的大不敬!
天帝玄昊的脸色,在玄宸跪下的瞬间就变得铁青!他看着下方跪得笔直的儿子,看着他眉心那象征着传承的帝纹,再看着他眼中那冰冷却无比坚定的拒绝,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被当众顶撞的难堪和深沉的恐惧,瞬间冲上头顶!
他当然知道玄宸为何拒绝!是为了云渺宫的师妹!是为了那不该有的情愫!可他万万没想到,玄宸竟敢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以如此决绝的姿态公然抗旨!这简直是将那可能引发滔天丑闻的私情,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玄宸!”天帝猛地一拍御案,恐怖的帝威如同实质般席卷整个大殿,压得所有仙官神将都喘不过气,匍匐在地!他站起身,须发皆张,眼中是震怒与惊惧交织的火焰,“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立妃延嗣,乃储君之责!天族之本!岂容你任性妄为!给朕起来!”
玄宸依旧跪得笔直,纹丝不动。他抬起头,迎向天帝震怒的目光,紫眸深处是磐石般的坚定,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父皇息怒。儿臣深知此乃大不敬,然,此心意已决,绝无更改。儿臣此生,不愿有妻妾相伴。”
“混账!”天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玄宸,“你……你修那无情道,莫非真要断情绝性,绝我天族血脉不成?!你……”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质问云舒尘之事,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个念头!一旦当众说出,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下方儿子那油盐不进、视死如归的模样,看着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目光,天帝玄昊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暴怒撕扯着他的心脏。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异常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
“宸儿……你……你起来说话!此事……容后再议!朕……朕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立妃之事,关乎天族未来,非你一己私念所能左右!你……你难道要为了……为了某些……不该有的执念,置祖宗基业、置天界安危于不顾吗?!” 他话中有话,充满了暗示与警告。
然而,玄宸却仿佛没有听懂,或者说,听懂了却更加决绝。他脑海中闪过云舒尘在星光下孤寂的身影,闪过她若得知自己立妃时可能心碎欲绝的模样……一股比紫薇焚天炎更加灼热的保护欲和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顾虑!
他不能让云舒尘伤心!更不能让那个孩子……还未出世就面临身份的尴尬甚至危险!他答应过要守护她!
“父皇,”玄宸的声音更加低沉,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儿臣心意已决,断无可能改变。若父皇认为儿臣抗旨不遵,冒犯天颜,儿臣……甘愿领罚!”
他猛地挺直脊背,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整个死寂的大殿:
“儿臣自请,受‘九天神罚台’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以儆效尤!以正天规!”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
此言一出,整个凌霄宝殿,陷入了一片彻骨的冰寒死寂!所有仙官神将,包括那些对玄宸心存不满或看热闹者,此刻都骇然失色,如同看疯子一般看着跪在殿中的太子!
那可是仅次于魂飞魄散的极刑!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下滔天大罪的神魔的刑罚!每一道天雷都蕴含天道意志,威力足以重创金仙!八十一道叠加,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脱层皮!轻则根基重创,修为倒退,重则道基崩毁,形神俱灭!太子他……为了拒婚,竟不惜以命相搏?!
天帝玄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跌坐回帝座之上!他看着下方跪得笔直、眼神决绝如铁的儿子,看着他眉心那象征着传承的帝纹,再听着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请求……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
他明白了。玄宸这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向他、向整个天界宣告:他宁可承受形神俱灭的风险,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帝位根基,也绝不会在立妃一事上妥协!他是在用命,守护他心中那份不容玷污的情感和责任!
这哪里是请罪?这分明是……以死明志!
“你……你……”天帝指着玄宸,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震怒、心痛、恐惧、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被儿子这份决绝所震撼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翻江倒海!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至极的抗旨场面惊呆了。太子玄宸,这位刚刚获得无上传承的未来天帝,竟为了拒婚,不惜自请天雷极刑!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
金殿之上,帝座之前,太子跪地请刑。天帝震怒失语,群臣噤若寒蝉。空气凝固如铁,压抑得令人窒息。一场关乎天界未来的终极风暴,在这死寂的朝堂之上,被玄宸这决绝的一跪和一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