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夜晚,风声像是被冰层割裂,夹杂着阵阵硫磺的刺鼻气味。
渗入每一个角落。
营帐中,火光摇曳,映照出宁凡和苏浅浅沉重的脸庞。
战后的疲惫未曾散去,但更沉重的是潜伏在暗中的危机。
“师父,这糖丸是从京城密探那里截获的。”
一个身穿玄鸟卫轻甲的年轻密探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细小包裹递到宁凡手中。
包裹紧实,摸上去竟有些沉重,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凡打开黑布,露出一枚圆润的糖丸,表面泛着黝黑光泽,似乎被某种毒素渗透。
糖丸上刻着微小的符文,如同蛇纹玉上隐秘的纹路。
但又不同于蛊虫的游动,那是一种刻意的排列,仿佛是一把藏在糖衣中的锋刃。
“这不只是糖,”宁凡的目光逐渐凝重,“内里藏着剧毒,而且还夹杂了蛇纹玉粉末。遇水释放,能迅速溶解入血。”
“敌人想用这种糖丸,直接杀掉我们的人,甚至用来毒杀北境的姒族农田种子。”
苏浅浅面色冷峻,她抬起手腕,露出那条因为割腕试田而微微泛红的细痕。
“这意味着他们要彻底断绝我们的粮食和未来。”
帐外,寒风呼啸,几株赤米幼苗在露水中微微颤抖。
苏浅浅走到帐边,俯身轻轻触摸那些依然坚韧的嫩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
她的白发在月光下如银丝般闪耀,透出一股凛冽的冷峻。
“我们不能被动挨打,”她轻声说道,“这糖丸毒,不仅能杀人,更是对我们血脉的诅咒。”
宁凡深吸一口气,将糖丸轻轻放入怀中。
外面的哨兵吹响了夜哨,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被这毒意染透。
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寂静,陆念北蹑手蹑脚地走进帐中。
这个年仅十岁的孤童,此刻正紧紧抓着他的骨笛,眼神中带着刚毅与一丝稚嫩。
“爷爷教我,糖里有刀,我们要先动手。”陆念北将怀中的糖丸轻轻拆开。
细碎的糖粉撒落地面,他随即将一些糖粉混入手中准备的水袋中。
“不行,北儿,糖丸不只是毒药。”苏浅浅上前,眼中闪过担忧。
“你知道,这东西遇水就释放毒性。你这样,会危险。”
陆念北却坚决摇头,“爷爷说,只有先了解敌人的毒,才能用毒还毒。我会保护自己。”
宁凡看着这个孩子,眼中既有忧虑,也有不由自主的疼惜。
他缓缓点头,“好,我们一起准备,但不能有半点差错。”
营帐内的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紧绷的面孔。
宁凡与苏浅浅围坐一处,准备将毒丸的秘密利用到极致。
“这糖丸不能简单销毁,它是敌人派出的生化武器。”
宁凡拿起糖丸碎片放到火边小碟,细碎的黑糖糖粉被火苗轻轻烤焦。
隐约冒出淡淡蓝色烟雾。他的手指微微发颤,面色严肃。
“我们将这毒融入种子里,做诱饵,也许能让他们自食其果。”
苏浅浅冷静说道,“但这要极精确,否则反噬的是自己。”
宁凡点头,“我已经派人带着混合有玄鸟卫徽章的铜粉,悄悄把它们撒在麦田里。”
“敌人若拿这些麦种试播,毒会逐渐释放,先毁了他们的粮仓,再乱了他们的心神。”
苏浅浅看着营帐外渐渐被冻雾笼罩的夜色,叹息道:
“权谋的游戏,已经没有了底线。糖丸之毒,既是武器,也是阴谋的利刃。”
突然,一阵急促的犬吠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营门外,一只黑白相间的老狼犬正绕着门口警觉地嗅探。
“陆念北,你带来的那条老犬很灵敏,”宁凡走近帐外,语气凝重,“它闻到了异样。”
“它是爷爷留给我的。”陆念北蹲下,轻抚老犬的头,“它嗅到糖丸里的蛇纹玉粉味,知道有毒。”
“你做得很好。”苏浅浅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但接下来,更危险的时刻来了。”
?
营门外不远,黑暗中一队伪装成货郎的刺客悄然潜伏。
他们手中隐藏着毒糖丸,准备悄无声息地将其投入营地。
夜风中夹杂着冰凉的硫磺气息,刺客们小心翼翼地接近,面具下的目光如毒蛇般冷冽。
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那只老狼犬猛地扑出,低吼着扑向一个刺客的脚踝,狠狠地咬了一口。
“吠声!有人!”刺客们惊慌失措,迅速拔出短刃,黑影乱闪。
陆念北迅速反应,他手持骨笛,吹响一声急促的信号。
笛声尖锐穿透夜色,惊醒了营内守卫。
“快!守卫们赶来!”他拔出藏匿的短刀,动作敏捷而果断。
刺客纷纷扑向营门,企图偷袭。
然而宁凡带领的精锐玄鸟卫早已待命,利箭齐发,刺客纷纷倒地。
陆念北身形灵活,在混战中斩杀一名刺客,动作间透出超出年龄的沉着与果敢。
“糖丸里藏刀?我早就学会了。”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坚定。
这场突袭虽未成功,却暴露出敌人的狠辣与诡计,也让营地的每个人心头加重了几分戒备。
?
翌日清晨,寒风吹皱温泉水面,营地内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宁凡召集将领和农户,公布了糖丸的毒性及反击策略。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将计就计,将毒散播入敌粮。用敌人的阴谋,反制敌人。”
苏浅浅则走进赤米田间,割下一枚嫩叶,滴入几滴自己鲜血。
赤米幼苗似乎感应到血液中的姒族力量,瞬间挺立,仿佛在宣示生命的顽强。
田间风起,冷冽刺骨,但那些赤米如同有了灵魂,静静绽放着绿意。
营地一角,陆念北抱着老狼犬,目光望向远方灰白的雪山。
他那骨笛轻轻垂挂胸前,似乎与这片冰雪大地融为一体。
“爷爷教我,毒中藏刃,但我们更要藏刀于心。”
他低声说道,眼中燃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光辉。
夜幕降临时,宁凡与苏浅浅站在营帐门口,远望那被月光映照的雪野,心中皆有隐隐的忧虑。
“这只是开始,”宁凡轻声道,“敌人的阴谋远比我们想象的深,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但我们还有姒族的血脉,还有火灯的光。”苏浅浅紧握拳头,目光炯炯。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火光摇曳中。
二人的身影被拉得细长,仿佛在这寒冷的战场上,唯一不灭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