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当各国百姓沸沸扬扬地议论着烟雨楼公布的“十美图”,一幅幅画卷搅动天下风云之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秦皇宫之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氛。
大秦皇宫,承光殿。
厚重的金丝楠木门紧闭,殿内香烟袅袅,昏黄的灯火映得屋中每一张脸孔都带着几分阴影与冷意。
在那最上方的龙案后,一名身穿黑金龙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他面色阴沉,眉宇间满是冷厉之色。正是大秦皇帝——秦熙。
秦熙一言不发,眼神如利剑般落在殿中众人身上。
殿中跪坐着几人,分别是大秦当朝太傅秦策,武卫大将军蒙武。
以及一身宽大朝服的丞相李旬,太监总管高构则恭敬地站在一侧,垂首静候。
而在所有人面前,一名清冷孤傲的女子跪得笔直,身姿挺拔,正是刚从大玄归来的秦如月。
空气仿佛凝滞,殿内唯有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良久,秦熙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话音落下,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丞相李旬皱着眉头,拱手沉思片刻,方才斟酌着开口道: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只有一个字可解——拖。”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一怔。
李旬继续道:
“虽说我大秦国力强盛,虎视天下,但如今尚不足以一举吞并诸国。若因一场较量之事仓促开战,必将引来群起而攻之,得不偿失。”
他说得谨慎,每一个字都斟酌良久,显然早已思虑再三。
蒙武却冷哼一声,眉头紧蹙,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应战!此事虽是败了,但也正因如此,我们大可以反咬一口,说大玄作弊耍赖!趁机发难,未必不能一战定鼎!”
他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显然胸中怒火难平。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秦策便面色凝重地站出一步,拱手急声道:
“陛下不可!动兵需看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已近冬季,北地大雪将至,贸然起兵,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抬头,神色沉稳坚定,“更何况,粮草储备未备齐全,蛮荒之地又随时可能南下骚扰,一旦两线作战,岂不是自陷危局?”
李旬也跟着拱手附和道:
“不错,陛下。如今蛮荒一动,大玄一动,我大秦再动,只怕便是一场连绵无尽的灾祸。”
“而且,以目下时局,天下虽暗潮汹涌,却尚未到彻底开战的时机,还需以稳为主。”
蒙武闻言,眉头紧皱,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人所言在理。
他闷声道:
“既然如此,那要怎么拖?只说拖得容易,真要拖住他们,可不简单。”
李旬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胸有成竹地道:
“此策不难。只需以冬季将至、粮草难集为由,先给一部分,剩余的慢慢推托。”
“若大玄催促,我们便以‘大雪阻路,征集不易’为由一拖再拖,若他们急了,反倒由我们反制,说他们欺人太甚,必要时,再以兵压之。”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森冷,“彼时,我大秦若要动手,自有堂堂正正的借口,反倒让大玄左右为难。”
殿中众人闻言,皆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错。”秦策微微颔首,“而且,大玄也需防范蛮荒,亦不敢轻启战端,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
蒙武闷声道:“好!既然文人们已经想到这一步,那就依此而行!”
秦熙静静听完众人陈词,眼中闪烁着寒光,良久,他缓缓点头:
“便如此——命户部、兵部按此策行事,李旬、秦策协办此事,不得有误!”
“臣等遵命!”众人齐声拜倒。
殿中气氛稍稍松弛了些,但秦熙眉宇间的寒意并未散去。
他又缓缓道:“……不过,这个六皇子宁凡,倒是有趣。”
秦熙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殿中众人,“如此年纪,如此手段,之前竟无一丝名声?”
秦如月闻言,抬眸肃然回禀:
“启禀皇上,宁凡一向以纨绔形象示人,诸如饮酒、斗殴、游玩之事屡屡可见,实为一无是处之人。”
“谁曾料……此次一朝崛起,策动全局,颇具雄心。”
她神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隐隐的忌惮。
李旬听完,眉头紧皱,道:
“能十年如一日伪装纨绔,不露丝毫破绽……此人心性,极可怖。恐怕所谋甚大,绝非寻常。”
秦策亦沉声道:
“此人若不除,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秦熙冷冷一笑,眼中寒光如刀:
“好,很好——高构,传令影卫,盯死宁凡,一举一动,皆要上报!”
“喳!”太监高构领命,恭声而去。
而远在大玄的宁凡,此刻尚且不知,他已经悄然被大秦列入了暗中监察名单之上,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序幕。
——
殿中气氛稍微松动,但秦熙却又忽然问道:
“对了,老三与大梁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李旬闻言,立刻躬身答道:
“回陛下,已有定案。明年春暖花开之际,可成婚。”
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冷意:“大梁蠢钝,自以为与我大秦结盟乃是互利共赢,却不知,不过是被我等利用罢了。
待时机一到,大梁不过是我大秦开疆拓土的一颗棋子而已!”
秦策亦拱手赞同:
“正是。稳固大梁,制衡大玄,我大秦即可一战定天下。”
秦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好,便按此行事!”
众人再拜,纷纷告退。
夜色浓重,大雪已悄然洒落在皇宫琉璃瓦上,银光点点,天地间一片静寂。
但在这静寂之下,却潜藏着汹涌暗流,随时准备撕碎这脆弱的平静。
而与此同时,烟雨楼之上,最后的榜单画卷也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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