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掌柜……未免出手太阔绰了吧？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楚婳活了这么多年，深谙一个道理：天上掉的不一定是馅饼，可能是陷阱。
“其一是向二位赔礼，其二是——我觉得我跟姑娘投缘，一见如故。”
柳十娘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楚婳，惹得她的脸颊莫名有些烫。
美人计？
那也不是对她使用的吧？
楚婳自然知道她这个“投缘”的说辞过于牵强，但是也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
“既然柳掌柜这么说，我就不推辞了。”
柳十娘见她大大方方接受了，倒是颇感意外。她原本以为自己还得费不少口舌。
倒是个妙人。
“那你们可有中意的样式？如果不喜欢，楼上还有。”她看着俩人，热情的样子跟刚才斥责店小二的时候截然不同。
楚婳指了指右手侧的两套，启唇道：“就要这两套吧。”
原本是应该量体裁衣，但是楚婳不想等那么多天了。她倒是还好，小桃身上的衣服，已经小了不少，穿着肯定不舒服。
所以她在一堆衣服里，选了两件看上去没那么贵的。
柳十娘顺着她的手看去，目光迟疑：“要不，换两套？”
这两套差不多是她店里最便宜的了。她只觉得这衣服，配不上面前的这个姑娘。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一身旧衣裳，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柳十娘就觉得这姑娘看起来气质不凡，所以她倒是愿意卖人家一个人情，送两套衣服。
“不必了，我看这两套就挺好的。我和小桃，先谢过您了。”楚婳朝着柳十娘微微俯身。
她刚才看到身侧的几个妇人之间，就是如此行礼的，便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朝着柳十娘行了个礼。
也算给足了柳十娘面子。
“姑娘与我这般客气作甚？”柳十娘赶紧把她给扶了起来。
小桃闻言，也赶紧朝着柳十娘作了个揖：“小桃谢过柳掌柜。”
柳十娘也将小桃扶了起来。
“柳掌柜——”楚婳却在这时开了口。
“叫我十娘便可。若妹妹不介意，唤我一声柳姐姐也行。”
听她这么说，楚婳便顺着她喊了。
“柳姐姐也别喊什么姑娘了，叫我楚婳就行了。这是我的妹妹，小桃。”
就听小桃说的那些，她就明白原主并未将小桃当做丫鬟，而是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的。
“婳儿。我这样叫你可好？”柳十娘倒是觉得这姑娘越来越对她胃口了。
待人和善，也善审时度势，并未因自己对她青眼相待而蹬鼻子上脸。
“好，柳姐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对了，柳姐姐，店里这些衣服，都是你设计的吗？”楚婳的眼底闪过钦佩。
“射击？恕我愚钝，这衣服，跟射击有什么关系？”
看到柳十娘眼底的迷茫后，楚婳又赶紧改了口：“我是说，这些衣服的花样，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听到她的话，柳十娘轻笑：“那自然不是。你这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啊。
这些花样，都是上京的师傅想的，再找画师画下来，做成小册子，再送过来。”
“上京？”
听到这两个字，小桃的反应比楚婳大多了。原本她家小姐，也应该在上京，做着人人艳羡的官家小姐。
“怎么了？你们也是上京来的？”
“没什么，这小丫头，平日里就一惊一乍的。
原来是上京的师傅想的花样，怪不得呢。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甚是好看。
柳姐姐，我这有一本小册子，或许你可以找人瞧瞧，看看能不能把这上面的花样给做出来。”
说来也巧，那本杂志，是她们实验室一个小姑娘放在那儿的，上面记录了中国历朝汉服演变史。
楚婳昨天刚好就把这杂志揣身上了。
她这也算是受了人家恩惠，而她手上，对云裳坊还算有点用的东西，恐怕也就这个杂志了。
“哦，是什么小册子？我来看一看。”
柳十娘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再漂亮的花样，再名贵的布匹，她在上京都见过不少了。
但是这是楚婳拿出来的东西，她怎么着也得看一看了。
虽然面前的人，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衣服，甚至还比不上她店里的小厮，但是柳十娘总觉得这位姑娘，大有来头。
待看清了楚婳手中的册子后，柳十娘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妹妹，这个册子，你当真舍得送与我？”
“柳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还拿这事寻你开心吗？”
这书放在她手里，本来也没什么用。如此倒不如送与柳十娘，就当是还人情了。
“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啊。”柳十娘的脸上满是喜色。
原本那些花样纵然精美，但是跟这个册子上的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有用便好。”楚婳笑着答道。
“不过这上面，有的地方，我却看不太懂。”柳十娘虽是掌柜的，却一点儿也没有架子。她不博学，却也好问。
要不然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楚婳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尴尬开口：“是我糊涂了。这册子是一位高人赠与我，上面有些字，是他们家乡独创的字，姐姐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这样吧，我今儿个给姐姐大致讲一下，如果以后还有不明白的，您就差人来山脚下那个小村子里找我。”
柳十娘闻言喜笑颜开：“如此倒是甚好，不过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我跟小桃今天出门，本来也就是四处逛逛。天冷了，买点衣物。”
“好好好。”
柳十娘觉得自己今天来巡店，是最明智的决定了。不然哪儿碰得上楚婳？
她不过送了两套罗裙，就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怎么算都是她赚了。赚大了。
而另一边，满脸不情愿的裴子安已经被荀管家带回了家。
“荀伯伯，我不想在家待着，我要去找仙女姐姐！”
荀管家拿他没辙，正要开口，却一道清冷醇厚的男声响起。
“我刚到门口，就听到你这小子大声嚷嚷，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