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三年冬,阴山雪灾如铁幕般压向突厥草原。大唐边军斥候冒死传回急报:俟斤部二十万铁骑裹挟着饥民南下,却在距长城百里处突然消失。与此同时,狄仁杰的学生、偏将李弘节接到兵部急令:率一万轻骑驰援云中郡,沿途“未见大股敌军,可全速推进”。
一、被截断的警报
“老师,这战报不对劲。”李弘节在军帐中捏紧羊皮地图,烛火将他眼角的疤痕照得通红,“斥候称突厥人‘马衔枚、蹄裹布’,此等规模行军怎会无声无息?”他腰间的獬豸玉佩随呼吸轻晃——那是狄仁杰亲授的“见微知着”信物。
副将递来酒囊:“或许是雪太大,掩盖了动静?”
“雪越大,越该防埋伏。”李弘节拔出横刀,刀身映出帐外漫天飞雪,“传我将令:每五里设烽火台,箭囊多备硫磺火——若遇袭击,先烧草场再突围。”
二、暴风雪中的死亡行军
第七日黄昏,军队行至白登山麓。前锋突然发来信号:前方谷地有数千牧民滞留,衣甲破烂,哀号遍野。
“将军,救他们吧!”士兵们望着雪地中冻僵的孩童,眼眶通红。
李弘节却勒住马缰:“突厥人惯用‘老弱诱敌’之计。”他取出千里镜(唐代单筒望楼车改制),观察良久后下令,“送粟米粥至谷口,全队绕道而行。”
话音未落,两侧山壁突然传来闷响——积雪如浪奔涌而下,竟是俟斤部用牛羊尸体阻塞山道,制造的人工雪崩!
“是陷阱!”李弘节挥刀斩断下坠的冰棱,“全军向高坡集结,用陌刀凿冰筑垒!”
三、被封锁的真相
同一时刻,长安金銮殿上,狄仁杰手捧边军密报,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陛下,李弘节所部已入突厥伏击圈,而沿途州府竟称‘无警情’!”
武则天猛地抬头:“为何驿道消息断绝?”
“有人截断了烽火台的硫磺供应。”狄仁杰展开烧焦的奏疏残片,“河西节度使府的硫磺库半月前‘意外失火’,至今未补——此乃有预谋的信息屠杀。”
殿外风雪呼啸,狄仁杰腰间的獬豸玉佩与李弘节的那枚遥相呼应,仿佛在风雪中编织着最后的救援密网。
四、一万人的背水之战
白登山谷,一万唐军被二十万突厥铁骑围得如铁桶。李弘节望着辕门外堆积的尸体,从怀里掏出狄仁杰送的《李靖兵法》残卷,书页间夹着半片硫磺——那是出征前老师塞给他的“最后火种”。
“还记得我教你的‘风后八阵图’吗?”他对副将嘶吼着,“用陌刀阵结龟甲形,弩手居中射火箭,烧光周边五里内的干草!”
突厥骑兵发起第五次冲锋时,眼前已是一片焦土。骨咄禄望着唐军阵地腾起的黑烟,忽然勒马:“他们烧光了自己的退路。”
“可汗,趁他们弹尽粮绝,一举歼灭!”副将举着骨刀请战。
“不。”骨咄禄望着漫天飞雪,唐军阵地的火光竟让他想起族中长者说过的“汉家神火”,“能在绝境中烧光粮草的军队,不是猎物,是困兽。”
五、迟到的救援与残酷真相
三日后,狄仁杰亲率三万神策军踏雪而至时,白登山谷已寂静如坟。烧焦的陌刀插在雪地里,刀刃上结着冰棱,刀柄系着染血的獬豸玉佩。
“老师快看!”宋焕在废墟中发现一块焦黑的木牌,上面用刀刻着:硫磺尽,箭矢绝,吾辈当以身为墙。
狄仁杰跪在雪地中,轻轻拂去木牌上的积雪,露出背面的小字:学生误信斥候,致全军覆没,唯余三十骑护粮道。此牌随粮车南返,望老师斩吾首以谢天下。
“蠢材!”狄仁杰一拳砸在雪地上,泪水混着雪花滑落,“你用三十骑引开敌军主力,护下了至关重要的粮草辎重,何罪之有?”
远处,幸存的士兵搀扶着走来,他们的铠甲下藏着用羊皮裹着的军粮——那是李弘节用生命守护的最后希望。
六、雪地上的君臣对质
回长安的马车上,狄仁杰捧着染血的《李靖兵法》见武则天:“陛下可知,为何边军连硫磺火都无法点燃?”
“朕已查明,”武则天的声音罕见地低沉,“是鸿胪寺卿私扣了西域进贡的硫磺,转卖胡商牟利。”
“科学无情人有情,”狄仁杰叩首时,额角撞在车厢木梁上,“臣请陛下准臣开府查案,纵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阻断‘科学防线’的真凶——他们比突厥骑兵更可怕。”
武则天凝视着他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李弘节出征前在金銮殿上说的话:“若战至最后一人,臣将用陌刀刻下敌人的骨血,让后来者知道,大唐的边墙,是用钢铁与意志铸成。”
车窗外,雪终于停了。狄仁杰望着远处的烽火台,那里新堆的硫磺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那是用李弘节的生命换来的、迟到的科学防线。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