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皱眉看着眼前险些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心下不悦,挥手便打开李瑞祥的手。
激动的人就像一个火药桶,随便一下刺激就可以成为引爆的导火线。
李瑞祥如炸毛的野猫,脸色一沉,随着“草”一声出口,两手便搭在方寸双肩,脚下一插,腰一甩,就要将方寸甩飞出去。
这是典型的摔法。
亏得方寸在武术班认真操练过,交手的人不在少数。常人被李瑞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必定趴在地上。
方寸却是屈膝下蹲,脚下一沉,顺势拉拽住了李瑞祥的衣袖,随后借力打力,顺着李瑞祥的腰劲就是一甩。
李瑞祥一击不成,又来一击。一个后撤步转身,将方寸过肩摔。
方寸已预料到李瑞祥的变招,奈何力气没人家的大,尽管双手抵住了对方的肩腰,双腿离地时也顺脚锁住了对方的后腿,还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方寸闷哼一声,只觉后背到胸口都被砸得生疼,仿佛一记重锤捶在胸口和后背。
方寸顺势一个驴打滚,双脚对着李瑞祥的小腿骨就是一阵连环踢。
谁想李瑞祥根本不吃这一套,虽然如方寸愿拉开了距离,但李瑞祥竟然直接起跳,如跳远加跳高一般,要狠狠踩到方寸身上。
方寸吓得一个翻滚躲开,迅速起身。
还没平衡,李瑞祥已经窜上来把住方寸双臂,随后一个猛甩,方寸就如失重一般飞向远处。
落地之时,方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庞与大地来了个深情拥吻,然后擦着地面刹车两米。
方寸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捂着脸起来,不由悲从中来,“呜哇”一声,竟嚎啕大哭起来。
过路人纷纷看向方寸所在。
李瑞祥见方寸满脸鲜血,估计已经教训到位,又看大家目光纷纷投来,见势不妙,已经撒腿离开。
方寸捂着脸哀嚎着,泪眼婆娑,看整个世界都是花的。
太疼了,太痛了!脸疼是真的,心里痛也是真的!
这不光是打脸,这简直是把方寸摁在地上摩擦。
方寸自以为的功夫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屁,人家收拾他方寸跟闹着玩儿似的!
然而这还没完。
方寸正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
突然一方空间结界将方寸笼罩其中,随后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直直射入方寸心口。
方寸心境中,心境体骤然显化,仿佛被控制一般,呆立熔焰之上。
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轰然砸落,方寸心境体居然连反抗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轰”地一声爆开,被砸成了碎片。
方寸心境顿时裂纹四起,蔓延到整片空间,仿佛一碰就碎。
现实,方寸心口一痛,仿佛过往所有的悲伤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开始止不住地痛哭流涕。
“方晓虎!”
“老方?”
两声惊疑响在耳畔。
模糊中,方寸看到杨万里和杨正义联袂朝着自己走来。
“咋回事?”
“哎呀,这,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走走走,快去医务室!”
两人一边喋喋不休地关切着,一边一左一右搀扶着方寸向医务室走去。
方寸脚下无根,不自觉地便跟着两人的脚步走着。嘴里却还在哀嚎不停,如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医务室,方寸被架着来到这里,只有于晓闻一人在。
一看方寸这样子,于晓闻便是一阵触目惊心。
身为武林中人,尽管已经见多了血淋淋,但一个孩子半张脸几近毁容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好在也不是不能处理。
于晓闻赶忙拿出酒精碘伏纱布之类,一应俱全,让杨万里和杨正义两人将方寸搀扶进里间,又把两人赶出来,便开始对方寸进行细致的治疗。
方寸沉浸于逆流成河的悲伤世界中,哪还能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便是器具在脸上划来划去,方寸竟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不大一会儿工夫,于晓闻便将方寸脸上的伤处理好。
正这时,杨万里又走进来,向于晓闻报信道:“医生,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方寸此时已经由哀嚎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想来是大声的哭喊也很累人。
陡然闻听这话,方寸和于晓闻同时一愣,方寸甚至忘了抽泣。
于晓闻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杨万里又道:“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幸好已经给方寸包扎好,于晓闻急匆匆放下器具,扯着杨万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快带我去看看。”
耳朵被扯下来,这可不是个小事,这是比方寸毁容还要严重的事情!
顷刻间,病房里只剩方寸。
方寸此时脑袋上缠着纱布,倒像一个木乃伊的头。
但方寸并不在意自己的脸,他现在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很想知道到底谁会被扯下耳朵,怎么被扯下来的。
没一会儿后,于晓闻领着一个捂着右耳的人走进来,黑红的血液正从指缝不断淌出。
方寸一看,心中略微复杂,不知道该窃喜有人跟自己一样还是该怜悯对方真惨。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有为。
方寸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这怕是李瑞祥的报复了。
很早以前方寸就听过李瑞祥的名字,也见过几面。那时候只是从姜皓天等其他人嘴里听说这李瑞祥有多么多么厉害,但实际上方寸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直到上次李瑞祥一挑二轻轻松松将张有为和方寸二人撂倒,方寸才真切见识了李瑞祥的厉害。
而现在,方寸又认识了李瑞祥狠辣和报复心强的一面。
一个狠辣的人或许可怕,但也没那么可怕。一个狠辣又报复心强的人,那就过于可怕了。
而且这个人还很护短。
万一哪天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人,那自己必然又是一场惨烈。
方寸念头直转,思绪万千,心境裂纹又加深一些。
李瑞祥的身影隐约化入心境,成为方寸心境的一抹阴影。
而张有为见到裹得无脸见人的方寸,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按照于晓闻的吩咐乖乖坐好,接受治疗。
其实杨万里还是说得夸张了一些。
张有为的耳朵没被完全扯下来,不过也确实从上往下被扯开一个很长的口子,上半部分几乎已经耷拉下来。
方寸看得真切,不由暗暗心惊。
但夸大其词嘛,健谈之人的喜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