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棠暗自攒着力气，清凌凌双眸紧盯着王春玲两人，等待她们扑来，便跩她们下水田。
一起狼狈，要她们也讨不到好处！
李美凤看出沈晓棠意图，高声吩咐王春玲。
“从她后方下去，给我脱下她身上连衣裙！”
王春玲得令，绕到沈晓棠背后，熟门熟路地挪动双腿，伸手去解开连衣裙背后纽扣。
刘飞霞则直面扑过去，沈晓棠往前推搡，却被对方扯下方巾，直接绑住手腕，胳膊更是遭受蛮力掐掰。
日光灼烈，沈晓棠动弹不得，只觉自己像砧板上鱼肉，浑身凉飕飕的发冷。
咻！
一把锋利镰刀甩插在李美凤脚跟前，吓到她惊恐大喊，一屁股软倒在草丛上。
“刘飞霞，你们快出来拔走镰刀！”
两个小跟班一听，迷惑看到突然出现的镰刀，正要行动，脸色顿然失色。
顾明川身躯修长壮硕，犹如一座小山。
那张脸庞面覆寒霜，令人察觉无端散发的阴冷凶凌。
“沈晓棠是我兄弟的妹子，以后被我发现你们欺负她，下一次就砍在你们双腿。”
顾明川扯起唇角，嘲讽扫过李美凤脚上崭新的皮鞋，冷然嗤笑。
“没了双脚，你家也省下买鞋钱，一举多得，多好啊。”
李美凤陡然颤栗，下意识缩回双腿，暴怒瞪向顾明川。
吐出的话断断续续，一如她胆寒的现状。
“顾……顾明川，你可是黑五类，我……立刻告到村长，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你。”
顾明川只手轻巧握起镰刀，随意把玩泛银光的刀刃，风轻云淡姿态，不受半点威胁。
李美凤记起某事，恨恨咬牙，扭头冲两个跟班发脾气。
“眼睛长在屁股了吗？还不赶紧快来扶起我！”
王春玲与刘飞霞慌张小跑过去，一人一边扶起李美凤，三人逃窜似的离开。
沈晓棠疑惑盯着她们化作小黑点的身影，好奇大过自身狼狈，脱口就问：“她们为啥那般怕你？”
冤假错案在重审，流放教育的人群待遇虽比以往好，但顾明川眼下还没洗脱黑五类的身份，依旧是村里底层。
任何一个良民，都没道理惧怕顾明川呀。
顾明川抿唇不语，只利索跳下水田，俯身后伸出双手挖开沈晓棠双脚两侧的泥巴，再抱起她跳上田埂。
乌黑泥黄的污垢经阳光一晒，水分快速失去，再沈晓棠娇嫩肌肤留下道道干裂痕迹。
沈晓棠睁大水灵灵双眸，没错过顾明川脸上丁点情绪，忽然感到双腿瘙痒难忍，低头一看，乍时惊吓出声。
她寻求援救般伸出双臂，紧密搂住眼前人的脖颈，怕到哑声求救。
“帮我……拿掉它！”
温软香玉主动扑来，顾明川高挺鼻尖擦过沈晓棠耳际发丝，清新馨香直钻入他鼻翼，令他五感全被她笼罩。
暗吸口气，顾明川身躯往后弯起，拉开与沈晓棠的距离，同时双目往下一扫，精准捕获笔直双腿上蠕动的小生物。
曲指一弹，再用军绿布鞋跟碾压，水蜈蚣成了一滩烂泥。
“没事了，你松开，我带你去清洗。”
惊魂甫定，沈晓棠再三确认脚上没有异物，泄气般脱力。
整个人依旧窝在顾明川身上，沈晓棠明显察觉他身躯愈发僵硬，意味深长翘起唇角，故意把藕臂搭在对方宽肩。
“那你告诉我，她们为什么怕你？”
顾明川掀起眼皮，琉璃般瞳孔对上女孩卷翘睫毛的泪珠，衬得她更加娇弱婷袅，神色难控暗沉。
生出一丝无奈，他移开视线，强装冷酷坦白。
“他们以前将我引到深山，企图戏弄我，被我诱来野兽吓破胆。”
他们？
就是不仅李美凤那群霸凌女孩，还有坏心的男孩。
沈晓棠眉心微拧，万分厌恶那类心性本恶的人，沿着线索推论：“依他们败坏个性，逃下山肯定要倒打一耙，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顾明川古井无波双目顿时荡起一圈波澜，眼底闪过一丝赞扬，点头时小勾起的嘴角，泄露出丝缕腹黑。
“嗯，让野兽追了他们一夜，导致他们累到晕厥。第二天，我把他们拖到深山入口，旁边放置烤肉木架。那时传深山有吃人老虎，村长禁止所有人上山。”
因此，村民一看那模样，笃定他们这群小年轻偷上山游乐，违反规定，勒令各家父母管教自家孩子。
他们百口难辩，即便扯到顾明川，更无人相信，只会气骂他们撒谎。
“好计谋！”
沈晓棠由衷赞扬，双眸突然锃亮，笑嘻嘻说：“山有猛虎，你都能全身而退，你的打猎技术肯定是超一流。”
又贼兮兮抬手掐了把顾明川手臂，借机爱不释手来回摸了几把。
“这年头各家各户不够粮食，你身份特殊，又是一人，挣不满工分，也拿到足够口粮，但你体魄强壮，没少上山打猎填饱肚子吧。”
“你有技术，我有经商头脑，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以后我们合作卖山货挣钱囤物资，两手一拍双双发家致富！”
沈晓棠越说越兴奋，喊出激励的口号。
顾明川盯着她那张明艳笑脸透出自信与魅力，嘴角一松，耿直泼冷水。
“我早中晚上工，哪有力气日日打猎。村里缺荤，我打猎只为温饱肚子活下去，你想得太理想。”
沈晓棠登时如蔫蔫的小白菜，愁闷不已。
“那咱村还有其他活路吗？”
再过两年，农村改革集中生产制，劳动力涌出各大城市入厂打工。
苏北离魔都近，农村人多跑去那处。
可流水线纯粹是压榨劳力，十万中能用一人出头，已是幸运了。
况且，她要读书改变命运，也不能走这条路线呀。
总归要抓住其他活路，熬到恢复高考，挣钱让家人搬离农村，过生好日子！
“不知道。”
顾明川直白告知，再次打击到沈晓棠。
沈晓棠满脑子搜索发家致富的法子，直到顾明川送她回家，还老神在在坐在板凳上思索。
日月交替，夜色全黑，沈大山与赵玉花才扛着农具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