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陈怒气冲冲从正厅冲回后廷,所有其他的问题他都能想办法解决,唯独钱的问题,不是他想便能凭空变出来的。没有足够的粮草,与中山王一战便只能是一句空话。
后廷吵吵闹闹的,他本就心绪不佳,此刻更是觉得这嘈杂声如针般刺耳。他猛地转身,向着噪音来源而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非来触他的霉头!
江亚帆与江亚述这一对兄弟,正带着一群仆从,与守在崇王寝殿的护卫互殴。
江亚帆哪里还有点王府小公子的体面,撸起袖子,抓着一名护卫的帽翅,对着脸拳拳到肉,那护卫却顾忌着尊卑,不敢还手。
“都给我住手!”江楚陈心道,忘了这两崽子了,正好,他们现在送上门来,就一并收拾了吧!
江楚陈一声怒喝,声如洪钟,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江亚帆与江亚述听到叔父的声音,动作一窒,转头看到江楚陈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走来,他们却丝毫不惧。
江亚帆松开抓着护卫帽翅的手,后退几步,站到了仆从后面,与江楚陈保持距离,这才冷冷地说道:“叔父大人,这些护卫不让我们进去看父王,说是您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江亚述人小胆大,指着江楚陈的鼻子骂道:“我们跟父王是嫡嫡亲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闲杂人等了?叔父如此百般阻拦我们看望父王,是心里是有什么鬼吗?”
崇王殿下发病之时,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六王爷,一个王府长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真的病了还是被人害了,谁也不清楚!
江楚陈没有理会这两个侄儿的叫嚣,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冷地说道:“本王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教训,我是你们的长辈,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江亚帆瞪着他,眼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父王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早将他也宰了。
江楚陈满肚子的火气,被这两个小崽子不善的眼神一激,再也压制不住:“来人,将他们关进府衙大牢!”
江亚帆与江亚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敢!这里可是崇王府!”他们话音未落,已经被护卫拿下,押着走了。
同样一起被押走的仆从心里暗暗叫苦,主子明明平日挺机灵的,怎么现如今却犯了蠢呢?六王爷这是准备政变呢,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崇王府的主子了吗?
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唉,到底还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油梭子发白——短炼!
干脆利落地快刀砍了乱麻,江楚陈召集了自己身边的谋士,大大咧咧地征用了崇王府的外书房,商讨开战事宜。
钱从何来,这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大军开动,人吃马喂,每日的消耗都如流水一般。
连年征战,谁都没钱。
江楚陈的目光在几位谋士脸上扫视着,期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解决问题的曙光。
一位谋士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如今府库空虚,要不咱们先向城中富户借些粮草,承诺战后加倍偿还?”
江楚陈还未说话,另一位谋士便摇头反驳:“此计不妥,城中富户大多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若是他们阳奉阴违,那咱们可就陷入被动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充裕。”
中山王可不是吃素的,崇州再怎么防范也不可能是铁桶一块,说不得现在中山王的案头已经摆上了情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却始终没有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江楚陈心中烦躁不已,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本王命令,增加三成赋税,五日内,先凑出一部分粮草,大军同时开拔!”
谋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着说道:“王爷,南疆本就苦寒,民生多艰,如今骤然加税三成,恐怕会激起民怨,对王爷您的声誉和后续治理都不利啊。”
还有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崇王殿下治理多年,哪怕再难,也从未加过赋税,如今六王还没有名正言顺地夺得王位,就先想着加税。
民心不易得,却容易失啊!
江楚陈眉头紧锁:“那依你们之见,便只能坐以待毙?粮草不济,大军如何开拔?与中山王这一战,难道要未战先败?”
谋士们皆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他们心里清楚,六王是铁了心要与中山王一战,再劝无用,哪怕他们都觉得,本就弱小的一方轻易用兵,压根是不智之举。
有谋士说道:“王爷,要不咱们缩减一下南边留守的军队开支?”
江楚陈瞪了他一眼:“然后军心浮动,后方不稳?大军尚未出征,便先自断其臂,这仗还怎么打?你们就不能想出些有用的法子来?”
“加税!要快!你们退下照办吧!”江楚陈让他们赶紧都滚,自己好吃好喝地养了一群什么废物。
谋士们如获大赦,纷纷躬身退下。只留下江楚陈一人呆坐在书房内,似乎当个掌权者并没有多少舒心畅意,反倒满是棘手的难题与无尽的烦忧。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是他的好大哥刻意不教导他,让他甫一上任,各方掣肘!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抬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股因过度思虑而产生的胀痛。
崇州府衙大牢。
江氏兄弟被关进来后,林泳思听到了很多最新消息。
崇王因世子之死吐血后昏迷不醒,六王爷把持了崇王府,还杀了丞相大人,现在想要用兵,钱粮不够。
他的心又往谷底沉了沉。
看来指望崇王及时处置江楚陈,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他盯着牢房上空的透气孔,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光一点点消失不见,都没能想出个可行的办法。
“大人,咱们想办法先离开此地吧。”宋临川隔着一个牢房的距离,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咱们再呆下去,恐怕真的要全折在这儿了。”
林泳思苦笑,是他愿意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自愿进了大牢吗?想要出去,谈何容易?他们一没武器,二没援手,远的不说,连门都打不开,多少雄心壮志,也施展不了......
他之所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宋临川打了自己的牢房,走了出来。
啊不是,这、这......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