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和沙瑞金的区别就在于,他对赵家的事没什么牵连,几乎可以说没关系。
所以在很多问题上,他能硬气点。
但沙瑞金就不一样了,他得靠李常务的支持。
受人一点小恩小惠都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一个书记的人情债,那可是要还一辈子的,一般人根本插不上手。
沙瑞金现在真是有点可怜。
高育良也叹了口气,看着沙瑞金说道:
“沙书记,我就叫你老沙吧。
这个李天,你可得小心提防着。
以前的赵瑞龙你可能不熟悉,他跟现在的李天差不多。
这事,我得跟你说明白。
这些二世祖给你带来的影响,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懂吗?
我是过来人,上次赵立春的事,我和赵瑞龙几乎没什么关系,都差点被牵连进去,你呢?
你和李天的关系,比我和赵瑞龙深多了。
我不是说会有什么事,但这个李天就是个祸根子。
在一定程度上,他造成的后果...”
高育良说话很诚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今天只有我和同伟在场,我们不在意这些。
咱们都是为了汉东的发展,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但要是有人再这么在外面胡来,我敢保证,就算他老子也救不了他。
你也会被牵连进去的。
我说这话是有感而发,如果你听得进去,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听不进去,就当我没说。
沙瑞金心里头明镜似的,知道高育良话里有话。
他对高育良确实有那么点特殊感觉,不论是出于愧疚还是打心底的佩服。
虽说两人在政见上有出入,但在日常工作中,沙瑞金还是挺瞧得上高育良的。
此刻高育良的话,更像是前辈的提醒,即便沙瑞金平时显得冷淡,也能体会出这话的分量。
就拿赵瑞龙那档子事来说,虽说沙瑞金是靠着李家,但到了他现在的位置,自个儿的安全才是头等大事。
跟着李常务或许能大捞一笔,但李天的所作所为已经露出了破绽,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
沙瑞金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这点道理他门儿清。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的,直到坐回车里才回过神来,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常成虎刚被释放出来那会,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知道这次的事有多悬。
炸桥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可这事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想想真是后怕。
常成虎一直就是某个大佬的马前卒,他心里明白这些事背后的弯弯绕绕,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李天能量通天。
想当年他和赵瑞龙也搞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赵瑞龙在大风厂都没遇到过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段,至少还会留点蛛丝马迹,可这次这位大佬愣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现在的常成虎能不高兴吗?
在京州,常成虎算得上是黑道上的一号人物。
从局子里出来,他直奔会所,只有在那种地方,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这种身份进不了那些高档会所,就去了自己的KtV。
一进门,一群穿着超短裙的小姑娘甜甜地叫他“虎哥”,立马让他心花怒放。
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怎么愿意在牢里度过?他一手一个,搂着俩姑娘就进了包厢。
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了姑娘们的笑声和一阵阵嘈杂声,这种地方,不就是这样嘛。
这种场面太稀松平常了,常成虎可是这儿的大东家,这么多员工的服务质量他能不亲自过问吗?他是一点不客气。
就在KtV外面,一群穿着黑制服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走了进去。
他们没留意到,队伍里有两个人悄悄溜走了。
这伙人直奔里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服务员怎么拦都没用,工作人员一看情况不对,早就躲一边去了,还掏出手机拍了起来。
到了常成虎的包厢外面,几个人对视一眼,直接撞开了门。
七八个人荷枪实弹地冲了进去,大喊:“别动!”
屋里的四五个人压根儿没搭理,正忙活着呢。
有的在女人怀里动手动脚,有的柔情蜜意,还有的在那儿“热火朝天”。
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有人拿枪指着他们。
在他们眼里,那些枪就跟玩具似的。
冲进来的是巡查小组的成员,看到这场景也是没辙了。
其中一个人把灯给打开了,原本昏暗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正“运动”得起劲的人也从“马上”下来了,立刻嚷嚷起来:“哪个孙子开的灯?老子正爽着呢,找死!”
屋子里头的这几号人物,都是常成虎的铁杆手下,集团里的顶梁柱。
这种关头,男人嘛,通常都这副德行。
可巡察队的人哪会惯着他们,双手持枪,往前一迈,嗓门大开:
“别动弹!我们怀疑你们跟断桥那案子脱不了干系,老实配合调查,不然枪子儿可不长眼!”
这帮人瞅见黑洞洞的枪口,心里头立马明白了事大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响。
巡察队的人逐个搜查,结果却发现主角儿常成虎不见了踪影。
刚才还乐呵呵的小队长一听这话,顿时急得直跳脚:
“队长,常成虎没找到!”
“什么?”小队长火一下子上来了,“常成虎跑了?这案子可麻烦大了!”他脑瓜子跟拨浪鼓似的转个不停,各种念头纷飞。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这案子,而案子的关键就是常成虎。
这节骨眼上,他比谁都金贵。
骆山河感觉事有点蹊跷,地方上有压力,他自己倒是风轻云淡。
于是他们合计了个法子,打算今晚就把常成虎给逮住。
想通过这一手,把断桥案的内幕给掀开。
可这回他们扑了个空,原来常成虎早就得了信儿,准备脚底抹油。
他那包厢里头,几个核心手下见老大不见了,脸色立马变了,开始嘲笑起那些执法人员来。
“你们倒是来抓我!抓不到我,我还得接着乐呵呢!”
说着,那家伙一把拽过旁边的小姑娘,动手动脚起来,丝毫不含糊。
队员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咬牙,全给铐走了。
不然的话,这些人真敢当面干出这等事,那简直是侮辱人。
他们刚上车准备撤,祁同伟提前布置好的人带着个人走了过来。
大伙一看,嘿,正是常成虎,那叫一个高兴。
祁同伟派的人都是老江湖,公安厅的精兵强将,这种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一接到信号,立马动手。
在合适的地方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么一布置,常成虎终于被成功拿下。
巡察队的人都快激动哭了,这消息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到了巡察组,祁同伟的心腹们正要汇报,骆山河给拦下了。
“等结果出来再说,别急着跟祁书记汇报。”
“常成虎,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这时候,常成虎坐在审讯室里,瞧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屑地笑了笑。
刚从局子里出来又被逮回来,他倒是挺从容。
“你们抓我?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刚从局子里出来,这说明我清清白白。
还问什么?结论都有了,问再多也是白搭。
还不如放我走,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要是真计较起来,我就投诉你。
我又不是法盲,投诉还是有点用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审讯他的年轻同事气得直咬牙。
在这个政法大学旁边的警察局干了这么久,他还真没碰见过像常成虎这样的角色。
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常成虎就是那个嫌疑人。
但关键是,审理案件得有证据。
这也是常成虎硬扛到底的底气所在。
要是搁在以前,警局还能拿常成虎以前的案子诈诈他。
但现在环境不同了,有巡视组在盯着,条件有限,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查了。
其实常成虎最怕的就是警察。
刚被放出来的时候,他紧张得要命。
可现在呢?都被抓进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旁边,祁同伟派过来帮忙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祁同伟在警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手下自然有不少得力干将。
这些人或许名声不响,但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祁同伟的铁杆支持者。
正是有这些人,祁同伟才能掌控公安厅的实际权力。
那个中年警察轻轻拍了拍年轻同事的腿,对常成虎说:“嘿,你小子挺嚣张!刚从警局出去,这又被抓回来了?好久没办案了,没想到还能碰到你这样的。
我看了下你的资料,常三儿是你二叔?混得不错,几千万的身家?行,等会没事我就把你放了。
不过呢,你外面的那些产业,一个都别想保住。
我虽然不在市局干了,但收拾你这种小角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二叔进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帮你去问问。
要是真把他骨灰带出来,你就接着接他的班吧。
我们汉东的矿山正缺人呢,你身体不错,比他强多了,干活也利索。”
听完中年警察的话,常成虎愣住了。
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已经被吓得不轻。
这是什么情况?在这地方还敢这么威胁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旁边这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同伴,十年前在京州可是大名鼎鼎,人称秦爷。
在那些不走正道的人眼里,那就是祖宗级别的人物。
想当年,秦武是京州治安大队的队长,专门处理这类棘手事情。
十多年前,常成虎还没发达呢,他二叔常三倒是有点名气,想在京州称王称霸。
他那嚣张的样子,说什么京州没人敢惹。
结果呢?被秦武一个人就给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