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湾的樱树在黑雾侵扰后,第一次结出带黑斑的果实。
陈文灏摘下一颗,果壳裂开时,里面的籽竟泛着灰,原本金、银、红三色的纹路被黑气缠绕,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光。“噬灯教的怨气已经污染了樱根。”他将籽捏碎,灰雾中浮出个模糊的影:无灯谷的深处,无数残破的灯盏堆成山,山尖插着根黑幡,幡上的符文正吸食着灯魂的光。
苏樱的琉璃灯悬在樱树顶端,银焰忽明忽暗,灯壁的银纹里,洛阳分坛的残灯影与灯湾的樱影重叠,重叠处浮出行小字:“需聚八方灯魂,方能破怨。”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手记,里面记着灯湾的古老仪式——“传灯令”,用三色樱籽作信,能唤醒散落在各地的守灯人。
“我去洛阳。”陈文瀚将“文瀚灯”的灯油换成樱籽油,油里泡着片黑雾退去的琉璃残片,“那里有当年分灯时留下的老匠人,他们的祖辈都认得陈家的灯。”他的短刀在灯焰上烤过,刀刃的寒光里映着灯形印记,“定能带回洛阳的灯魂。”
韦小宝拍着胸脯站起来,樱核珠在他掌心发烫:“我去鹿鼎山。”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碎玉,是当年与天地会兄弟约定的信物,“那里的石窟里藏着七十二处分灯点,兄弟们的后代说不定还在守着,见了这玉,定会来助。”
李维德将西洋灯的玻璃罩擦得锃亮,罩上的樱纹里浮出西方古城的星图:“我回望星城,那里的星灯守护者与猎头族有旧,或许能请动他们的星力支援。”他的圣经里夹着片新采的樱瓣,“神说要守望相助,这便是我们的使命。”
艾莉丝的水晶球突然亮起,球面上的北境冰原与雨林同时闪烁:“我去联合两地的灵媒师与猎头族,他们能操控自然之力,正好克制灯煞的怨气。”她将幽光宝石分给众人,“这宝石能互相感应,危急时捏碎,我能立刻赶到。”
陈文灏望着众人收拾行囊的身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灯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人的事。”他将铜灯的金焰注入七枚樱籽,分给即将出发的人:“这是灯湾的根脉所聚,带着它,无论到哪,都像我们在身边。”
三日后,传讯的樱籽陆续传回消息。
陈文瀚从洛阳带回十二盏修复的琉璃灯,灯盏里的银焰都缠着红绸,绸上是老匠人们的血指印:“他们说,噬灯教在洛阳烧了七家灯铺,匠人们忍无可忍,愿随我们赴汤蹈火。”
韦小宝领着三十多个手持铜灯的汉子归来,汉子们的眉骨都有块相似的疤,是天地会的标记:“鹿鼎山的兄弟们说,当年韦香主的恩,该还了。”他指着为首的青年,“这是赵二哥的孙子,一手掷灯的本事,比我当年还准。”
李维德带回五位身披星纹长袍的老者,他们手中的星灯能引星辰之力,照得灯湾的黑雾纷纷退散:“望星城的星官说,噬灯教扰乱星象,他们本就该出手。”
艾莉丝的身后跟着猎头族的勇士与北境的灵媒师,勇士们的木灯涂着雨林的树脂,遇黑雾便燃起绿焰;灵媒师的冰灯能冻结怨气,将灯煞困在冰里。“两地的守护者都愿参战,”她指着水晶球里的影,“他们还说,噬灯教的首领曾是冰原的叛徒,因偷学禁术被驱逐,才创立了教派。”
灯湾的沙滩上,来自各地的灯渐渐聚成圈,圈中央的七盏神灯光芒大盛,将樱树的黑斑驱散大半。陈文灏看着圈里不同模样的灯——有中原的陶灯,有西域的铜灯,有南洋的椰壳灯,有西洋的玻璃灯,突然明白石碑上的“八位异能者”从不是特定的人,是所有心怀光明的守灯人。
宝石的光芒在铜灯里跳动,映出的黑影不再散乱,聚成个清晰的轮廓:无灯谷的黑幡下,噬灯教首领正用七盏神灯的仿制品举行仪式,仿品里的黑雾正顺着地底的脉络蔓延,目标直指灯湾。
“他们要动手了。”陈文灏握紧铜灯,金焰与周围的灯影相连,“明天,我们就去无灯谷,让他们知道,灯可以被熄灭,但守灯人的光,永远灭不了。”
夜风吹过灯阵,所有灯焰同时朝一个方向倾斜,像在点头应和。灯湾的樱树在光里簌簌作响,落下的花瓣沾着金粉,在沙上拼出个巨大的“战”字,字的笔画里,浮着无数张脸——有陈近南的坚毅,有韦小宝爷爷的果决,有顾炎武的执着,还有无数不知名守灯人的期盼,都在说:
“该让光,照进无灯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