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高耸、气势恢宏的宫廷之内,金碧辉煌的皇帝南严的书房里,此时正弥漫着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
只见书房中央,站着因传召旨意而匆匆忙忙、马不停蹄入宫的儿子们和儿媳,他们一个个面色焦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而在一旁,则坐着那位安静地闭着眼,缓缓转动着手中佛珠的皇后,她那端庄秀丽的面容此刻也显得有些沉重。
“父皇,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您如此急切地下旨让儿臣等即刻回宫?难道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发生不成?”南昭身为长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此次自家父皇的旨意来得如此之急、如此之躁,几乎就在他刚刚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便被前来宣旨的公公不由分说地推上了马车,一路疾驰赶往宫内。
听到儿子的问话,坐在书桌后的南严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最后定格在了南昭身旁的女子身上。
他嘴唇轻颤,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喊道:“阿砚……”然而,仅仅只是喊出这两个字,他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喊出女儿乳名的那一刻,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眼眶中的泪水几近夺眶而出。
南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情,但即便如此,当他再次开口时,那微微哽咽的声音还是无情地暴露出了他此刻脆弱不堪的状态。
他的嗓音近乎沙哑,艰难地说道:“阿砚……她在欢安镇……附近的山脉遭遇刺客袭击了……”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似的,迅速低下头去,伸出右手佯装揉捏着自己的眉骨,试图以此来掩盖那难以抑制的悲伤。
“什么?!”温亭灼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只见她脚步踉跄着向前冲了一步,全然不顾及自己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形象,声音颤抖地质问道:“父皇,您……您一定是在骗儿媳对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南严缓缓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他用充满哀伤和无奈的眼神望向站在昭儿身旁的温亭灼。
他心里很清楚,温亭灼身为砚儿的皇嫂,两人之间情同姐妹,关系异常亲密深厚。然而此刻,面对女儿离世这样残酷的现实,他纵然心如刀绞,却也不得不狠下心肠,打碎自家儿媳心中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是,他紧紧咬着牙关,努力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伤情绪,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地说道:“灼儿啊,阿砚遇刺身亡这件事千真万确,并非朕有意欺骗于你。”
一旁的南烨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南桥枝临行前几日的情景。
那时,阿砚还曾亲口告诉过他,此次出门不过是前往山中为阿时采摘一些草药罢了,顺便再调查一下多年前关于白家的那些往事,可是谁能料到,那次看似平常的离别竟会成为天人永隔的诀别。
想到此处,南烨只觉得心痛如绞,悔恨与自责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南烨尽管内心同样难以承受妹妹已然离世这个残酷的事实,但身为一国之太子,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劝慰父皇的重任。
思绪至此,南烨缓缓跪地行礼之后,方才拼命压抑住喉间那即将涌出的哽咽之声,用略微颤抖却坚定的语调说道:“父皇!请您千万不要过于悲痛,阿砚向来与您亲密无间,她定然不愿见到因她的离去而令您损伤龙体。”
“如今国事繁重,还望父皇以大局为重啊!”
就在一旁始终默默无言的江沐,此时此刻也终于开口发声劝解起来:“皇上,烨儿所言极是,阿砚素来至孝,必定不忍心目睹您为此事过度伤心难过。”
然而,正当这时,一直被南昭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抚着的温亭灼,突然间情绪失控般地猛然爆发开来。
只见她轻柔地推开正搂着自己的夫君,紧接着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眼前的公公婆婆,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一边用满含哀伤的语气喃喃自语道:“我绝不相信,我坚决不信……像阿砚那般聪慧绝伦、机智过人的女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绝不可能!”
南昭心疼地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他缓缓伸出手,轻柔得如同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再次轻轻地搂住了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放低声音,仿佛生怕惊吓到怀中脆弱的人儿,轻声问道:“灼儿,你怎么了?阿...阿砚她会没事的。”
此时的温亭灼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宛如熟透的樱桃,令人心生怜惜。
几缕乌黑的发丝从她的鬓角滑落下来,更增添了几分凄楚之感。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凝视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南昭,语气颤抖而又哽咽地说道:“阿昭……砚儿不会有事的……她自出生起便有神明庇佑,上天一定不会就这样无情地带走她的生命!”
站在一旁的江沐静静地望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小灼儿如此痛苦,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对南昭说道:“昭儿啊,阿砚和小灼向来亲如姐妹,如今阿砚突然遭遇不测,小灼一时之间肯定难以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江沐说到这,情绪上涌,让她一时说不出话。
江沐抬头望着天花板繁杂的结构,良久后才继续说道:“你还是先带着她回房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或许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昭听闻母亲所言,轻点了下头应道:“是,儿臣知道了。”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温亭灼,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瞬间变得冷清无比。
此时,偌大的宫殿里仅剩下南严、江沐以及几个贴身伺候的宫人。
南严满脸倦容,他用略带沙哑且疲惫不堪的声音开口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砚儿。”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严说到一半,他低下头,此刻失去女儿的痛苦,让他接近失声。
但活着的人总归要往前看,良久后南严才抬起头,看向跪着的儿子说道:“只有等到寻获砚儿的遗体之后,我们才能着手操办后事。”
南烨依然笔直地跪着,膝盖与地面紧密接触,仿佛已浑然不觉这姿势带来的不适。
当他听到自家父皇的话语时,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沉稳地仰望着坐在高位之上的南严。
此时的他,脸上早已不见之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惊叹的冷静。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背后定有诸多隐情。”南烨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开来。
“哦?何以见得?”南严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看似有些不羁的儿子。
南烨深吸一口气,开始冷静地回忆起刚才亲眼目睹的每一个细节,然后不紧不慢地分析起来:“首先,从那名刺客手中所持的武器来看,乃是典型的中原长刀。”
“然而,儿臣刚刚派人去询问过大理寺和刑部的相关人员,得知阿砚被害之地竟发现了来自西域之物,由此推断,此次行刺之事恐怕并非由一方势力所为,而是至少有两拨人参与其中。”
说到此处,南烨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再者,案发现场除了阿砚染满鲜血的丝帕与香囊外,还有一个重要线索,是她平日所使用的马夫在两天前惨遭灭口。”
“据官府之人所言,他们赶到之时,那马夫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只是可惜,目前尚未知晓那张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竟然如此!现在那些释迦的手伸的是真够长的。”南严不禁想到昨日被承上来的罪证。
“烨儿,此事先不要惊动你皇祖母。”
“朕会命人配合你暗中调查此事,务必要给朕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