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斯二人休整了一周便再也待不下去了,实在是太久没回家想念家人。
林长宁也去经历司换好了腰牌,也算是正式踏入了官途,百户一职为正六品,清水县的知县大人也不过正七品,比知县还高一等级,不过自古文武相轻,这个朝代更是如此。
知县掌管一县的行政,司法税收等重要事宜,在地方上自是有较大的话语权,而百户则是卫所之中的基层官员,主要负责军事方面管理百数的士兵,职责单一,虽说论品级百户高于知县,但是掌控一县实权的知县则是地位更高一点。
这次回乡除了面见家人,查一查县衙也是重中之重,毕竟还不知军中到底是谁勾结了残元,而且,林家之事,林长宁思来想去和二兄确定了细节后总觉得林二牛一家和这事脱不开关系。
突破口应该就在更换兵役的差役身上,第一次的差役死了,第二次更换林长平的名字的差役定活得好好的,或许能从中探出些什么。
指挥大概也是觉得清水县衙有问题,这才给了令牌。
天色刚破晓,林长宁便骑上了墨云准备归乡,身后则是十郎驾着租借来的马车,二兄和叔叔在马车里安置着,里面铺了两层厚实的被子,即便是路上颠簸也不会颠着二人。
林长宁自然不是一个人回去,郑百户得知他要回家,专门调了四位士兵与他一同回乡。
无他,好歹是个百户了,荣归乡里自然是要体面威风一些的。
不过一会,四个亲卫便骑着马会合过来了,带头的正是万金,勒住马匹呲着大牙傻乐:“百户~今儿挺精神啊,人到齐了,出发么?”
林长宁身着百户常服,乌纱帽上的双翅随着墨云的走动颤动着,身上青色的圆领袍质地挺括,前胸后背上的彪子威风凛凛的秀在补子上,绣工精致无比每一根毛发都栩栩如生。
身姿挺拔的少年武官蹬着黑色长靴坐在马背上,轻轻的勒了一下缰绳挥手:“出发!”
墨云鼻孔中喷出一口热气率先向着前路奔去,四个亲卫护卫在马车两边跟着便跑了起来。
来的时候用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回去只用了五天,这还是去办了一些事情和寻了林父的尸骨的情况下,只是可惜,人死的多,尸骨或许是被狼叼走了,他们在原地刨了一整天,只零零碎碎的寻到一些散碎的骨头渣子。
到底是来晚了,林父落了个尸骨无存。
清水县——
刘氏她们早两天便收到了林长宁的来信,欢欢喜喜的从林长宁的舅舅家赶了回来。
一行人过了城门便策马朝着家中奔去,待到了村口,族长和林常氏及一些村人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了。
六郎为百户,封了六品的官,是该开祠堂祭拜祖先的,村中林姓族人面上都是有光彩的,村中出了麒麟子家家户户得了消息不管出没出五服都紧赶慢赶的过来攀关系。
倒是林二牛,气的又摔了几个碗筷,村中稍微明白些的人都乐的看这笑话,林二牛一家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谁能想到,长平不仅好好的,还成了官员。
若早些林二牛不犯坏心,这下林家这一门,三郎从文,六郎从武,大家和和气气的说不得以后是什么煊赫的路,可惜啊,林二牛使了板绊子坑害了大牛不说,还断了六郎的科举路,这两家,以后怕是不死不休了。
三郎这次科举怕也是难喽~
林长宁下了马和各位族老行过礼后四周打量一番,林二牛一家果然不曾露面,如若不是心虚,断断不会如此。
林长宁心中有了盘算,和各位族老简单寒暄过后便准备带着泣不成声扑在二哥身上的老母亲和嫂嫂欲先行离开。
朝着万金使了个眼色后,万金点点头驾着马车便带人朝着林家走去。
林长宁躬身下拜:“各位族老,六郎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一步,待事情完了我会与各位族老登门解释。”
说完便带着人策马去到林二牛一家的门口,二话不说踹了家门,惊动了堂屋吃饭的林二牛和刘氏和正在习书的林长青。
亲卫上去便按住了林二牛,扭送着便要出门,林长青脸色一变拦在门口故作镇定:“六郎,这是为何?怎么抓起家人来了?”
林长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哭天喊地的刘氏:“公事,三堂兄还是莫要拦路的好!”
一袭青衫束着发的林长青面上冷峻,但还是拱手严肃道:“若是公事还请说明缘由,出示证据!若不是,那便是六郎有私仇,我已是童生,若六郎协私怨报复,那便上县衙对峙公堂好了!”
林长宁瞧着义正言辞的三堂兄冷笑不语。
林长青以为林长宁果真被震慑,软了语气:“六郎,都是一家人,何必难堪?以后我从文你从武,这样方得家族昌盛。”
银光乍现,林长宁刀指林长青,左手掏出一份文书:“三堂兄不去唱戏都可惜了这变脸的天赋,这是差役收受林二牛银钱将我填写在兵役名册的证词,可为公事!!早在回来前我便知二叔必不会认罪,所以早早的提审了人写下了证词!
拜二叔所赐!我父尸骨无存!我长兄了无音讯!二兄瘸了一条腿!!!你我两家合该不死不休!三堂兄真以为考取了功名我便不敢拿你了么?区区童生,你以为拦住我??”
林长青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只是将你填写在名册之上,大伯和大郎二郎的事未必和我父亲有关系。”
被按住的林二牛不住的挣扎:“小畜生!!怎么没死在边关呢!!你就该跟你那爹一样,被野狗啃,被丢在乱葬岗永世不得超生!!”
林长宁冷笑一声,凤眼阴翳,周身萦绕着杀气一字一顿道:“潘胜!!辱骂军卫是何罪责!!”
扭住林二牛的汉子恶狠狠的将人摁在地上高声回答:“回百户,平民辱骂官员,属以下犯上!!应!杖一百!!!”
林长宁将刀架在想要扑上来的林长青脖子上眯着眼威胁:“三堂兄,刀剑无眼,还请莫要上前!”
说完便看向门外窜进来,欲冲上来救人福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年初你五姐姐落水,福宝没什么想说的么?害人可是要同你父亲一样,进牢狱的!”
福宝年纪小被一吓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便不敢再动弹了,刘氏则被这阵仗吓得晕了过去。
林长宁收刀入鞘,转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院子中:“我看扁担正好,潘胜,行刑吧,给我的好二叔长长记性才好,我等为民在边关拼杀,可不是为了让这些个白眼狼当面辱骂的......”
潘胜将人绑住摁在地上,扁担狠狠的拍向林二牛的脊背。
“嘭~嘭~嘭~”,棍棍都下了死手。
不过十几棍棒,人便昏了过去,林长宁把玩着腰牌看着刘壮探了探人的鼻息。
“百户,人晕过去了。”
林长宁点头:“走吧,带回县衙,让知县大人审问。”
林长青死死拉着福宝,拳头握的紧紧的双目通红的盯着林长宁:“想来六郎是笃定与我为敌了。”
打完了人的林长宁出了口恶气,心情甚好的翻身上了马,听见林长青的话扬起俊秀的脸张扬道:
“三堂兄这话有趣,知道的明白你是位童生,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个宰相呢,哈哈哈,
我也有句诗赠给三堂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堂兄以后说话注意些,莫要风大闪了舌头!”
林长青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今日之辱,长青谨记!”
林长宁策马准备离去闻言扯了扯缰绳丢下一句:“有因方有果,聪明是好事,但是用聪明害人,便是作茧自缚了,三兄可不要如二叔一般,误入歧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