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小区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云归把车停在张楚然家楼下，看了看手表——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他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拨通了张楚然的电话。
“小学姐，我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不急，你慢慢来。”
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啊？这么早？我还在收拾最后几件东西...要不你上来等吧，你之前来过的，还记得门牌号吗？”
顾云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记得，马上到。对了咱爸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俩大忙人，去上京培训去了...”张楚然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收拾东西呢，注意力不集中，没怎么思考顾云归的话。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娇嗔道：“什么咱爸妈...是我爸妈，顾云归你不要乱叫！”
“好好好~你爸妈，我不跟你抢。”顾云归轻笑一声。
挂断电话，他打开了行李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他昨天下午特意去宠物店买的三文鱼冻干，据说是“猫咪无法抗拒的美味”。
电梯上行时，顾云归对着金属门整理了一下发型。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看见小学姐的家门已经虚掩着。
轻轻敲门后，里面传来张楚然的声音：“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米色沙发前铺着浅灰色地毯，茶几上摆着几本时尚杂志和一个插着粉色小花的玻璃瓶。
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整个空间温馨而明亮。
“随便坐，我马上好！”张楚然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伴随着抽屉开合的声音。
顾云归轻轻带上门，目光扫过客厅的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文学小说和专业书籍，最下层放着几个相框。
他忍不住走近看了看，是张楚然和一只三花猫的合影，上次来都没注意到。
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擦过。
低头一看，一只圆滚滚的三花猫正警惕地打量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嗨，小家伙。还记得我吗？”顾云归蹲下身，轻声打招呼。猫咪后退了半步，尾巴尖轻轻抖动。
“咦？怎么害怕我了？上次不是还不想让我走吗？”
“喵！”
三花就这样看着顾云归，也不靠前。似乎是为了摆架子给谁看。
至于是给顾云归看，让他不要靠近自己。
还是给张楚然看，让妈妈看到自己这次没有亲近这个上次把妈妈惹生气的坏男人，不要再罚自己——不给本喵东西吃了。
顾云归从纸袋里拿出三文鱼冻干，捏碎一点放在手心，慢慢伸向猫咪：“来，尝尝这个。”
猫咪嗅了嗅空气，犹豫了几秒，最终抵挡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靠近。
当它柔软的胡须碰到顾云归手心时，他屏住了呼吸。
猫咪迅速叼走冻干，咀嚼的声音清脆悦耳。
“喵喵~”三花伸出头蹭了蹭顾云归的鞋子。
“夏洛克，你又在讨吃的，再吃你就真成胖猫——”
张楚然拖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它这么喜欢你吗？你才跟它见两次面吧。”
顾云归抬头，瞬间忘了呼吸。
张楚然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没有精致的妆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生动。
“你刚才叫它什么？夏洛克？”顾云归挠着已经放下猫的尊严、开始蹭他手心的猫咪下巴。
好笑吗？我只看到了一个想要填饱肚子的喵咪而已！
“嗯嗯，夏洛克！Sherlock·holmes的Sherlock。”
张楚然放下行李箱，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它平时见到陌生人就躲，居然这么亲近你。”
“我亲戚家的小孩来这好几次了，它都不带理人家的。”
顾云归笑了，抚摸着猫咪的耳后：“夏洛克？”
他抬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张楚然，二人目光对视，“怎么取了个侦探的名字？”
三花猫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敏感地抖了抖，用脑袋顶了顶顾云归的手掌。
张楚然把叠好的外套塞进登机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因为它是我生命中最意外的相遇啊~”
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蹲到顾云归身边。
夏洛克立刻翻出毛茸茸的肚皮，前爪在空中做出踩奶的动作。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迷上《神探夏洛克》，在小破站上看的电视剧，拍的可真好，震撼到我了！就想着看看原着。”
“这种书籍，在kindle上看肯定没有实体书来得震撼啊，所以我就去书店买实体书。”
张楚然的指尖轻轻描摹猫咪额头上的橘色花纹，“碰巧那天雨特别大，我抄近路穿过一条小巷...”
顾云归注意到张楚然说这话时，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般轻轻颤动。
她抱起夏洛克，猫咪温顺地蜷在她臂弯里，尾巴尖一勾一勾地拍打她的手腕。
“就听见微弱的喵喵声，转头看见排水沟旁边——”
张楚然突然把猫举到顾云归面前，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这么小的奶猫，浑身湿透像块抹布，却在努力仰着头叫唤。”
夏洛克不满地“喵”了一声，后腿蹬了蹬张楚然的手腕。
顾云归接过猫咪，发现它右耳背后有块小小的秃斑，像是旧伤。
“这里当时受伤了？”他轻触那块皮肤，夏洛克却意外地没有躲闪，反而舔了舔他的手指。
张楚然眼睛亮起来：“你居然发现了！”
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相框，照片里是裹着毛巾、瑟瑟发抖的小毛团，“宠物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可能就...”
相框背面夹着张泛黄的小票——“《福尔摩斯探案集》精装版，828元”。
顾云归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把买书的钱用来救它了？”
“那天抱着它回家时，雨突然停了。”
张楚然没有直接回答，她把相框放回去，指尖划过书架上那排明显被翻旧了的平装本，“后来又攒了生活费和兼职才买到打折书。”
“不对啊，小学姐，你家这条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生活费应该很宽裕吧。”
张楚然嘟起小嘴：“也不知道我爸妈咋想的，别人家都是男孩子穷养，女孩子富养。他俩倒好...”
“说要锻炼我自力更生的能力，大学一个月就给我3000。”
顾云归点了点头，虽说他现在生活费...随便花。
但是在东海这种超一线城市，就算是大学生一个月开销也是很大的，更别说小学姐是女孩子，还要买些化妆品漂亮衣服什么的。
阳光忽然斜斜地穿透纱帘，在夏洛克的三色毛发上镀了层金边。
猫咪从顾云归膝头跳下，叼起地上的三文鱼冻干，得意洋洋地窜进了卧室。
“现在它倒是一点都不像落难小可怜了。”
顾云归笑着摇头，却看见张楚然正用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柔软眼神望着猫咪消失的方向。
“有时候命运很奇妙不是吗？”她转回头，发丝间漏进的光斑在脸颊上跳跃，“如果那天没下雨，如果我走大路...”
顾云归鬼使神差地接话：“那我就看不到学姐抱着奶瓶喂猫的照片了。”
他指了指书架上另一张照片——扎着丸子头的张楚然正全神贯注地给巴掌大的小猫喂奶，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奶粉。
“顾云归！”
张楚然红着脸去挡照片，却不小心被行李箱绊了一下。
顾云归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闻到她发丝间残留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夏洛克身上的阳光味道。
两人同时僵住。透过薄薄的棉质t恤，顾云归能感受到张楚然肩胛骨微微的颤动，像受惊的蝴蝶。
夏洛克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绕着他们的脚踝转圈，尾巴扫过顾云归的脚腕，痒痒的。
“我们...该出发了。”
张楚然轻声说，却没有立刻挣脱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