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6月的纽约港笼罩在薄雾中,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在晨光里像根生锈的火柴梗,脚手架如蛛网般缠绕着她的身躯。惊鸿趴在货轮栏杆上,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铜人\",手里的汉堡掉了一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比大屿山破庙还高的雕像,更别提脚下那些像玩具车一样的黄色甲壳虫出租车。
\"小少爷,当心海鸥。\"阿刀伸手接住惊鸿差点被风吹走的草帽,墨镜后闪过一丝笑意。这位陆家暗卫此刻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活像个布鲁克林的街头混混,怀里却藏着从香港带来的潮州罗盘。
徐墨农拄着杨公盘改的拐杖,慢悠悠走过来:\"美利坚的地脉果然生猛,你瞧这港口的水势,像不像老黄牛拱地?\"惊鸿顺着他的拐杖看去,只见哈德逊河的水流在晨光中呈现出逆时针漩涡,隐约有北斗第七星\"摇光星\"的轨迹。
三人混进修缮工地时,惊鸿被安全帽压得喘不过气:\"爷爷,这铁帽子比你的杨公盘还沉。\"徐墨农敲了敲他的安全帽:\"这叫'天圆地方帽',洋人的风水术虽粗陋,却懂得用金属压制地脉煞气。\"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监工的哨声,惊鸿赶紧低头假装研究图纸,却把蓝图拿反了,惹得阿刀闷笑出声。
自由女神像内部像口巨大的钢铁蜂巢,惊鸿跟着徐墨农爬上狭窄的楼梯,忽然指着火炬基座惊呼:\"爷爷,这里有七个烛台!\"七座青铜烛台呈北斗状排列,每个烛台上都残留着淡蓝色蜡油,正是九菊一派用来引动天星的\"天灯蜡\"。
\"来得正是时候。\"徐墨农掏出杨公盘,铜镜里的北斗七星与烛台位置完全重合,\"橘政宗想在自由女神像头顶点七星续命灯,借摇光星的煞气切断北美龙脉与中华地脉的联系。\"惊鸿似懂非懂,却注意到烛台下方刻着樱花图案,与他口袋里的樱花钉一模一样。
阿刀突然掏出微型罗盘:\"徐先生,东南方向有异常磁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工作服的东瀛男子正往背包里塞什么东西,腰间挂着的工具袋上绣着橘氏家纹。惊鸿眼睛一亮,想起爷爷教过的\"擒贼先擒王\",竟踮着脚悄悄跟了上去。
\"惊鸿!\"徐墨农低喝一声,却见小家伙已灵活地穿过脚手架,像只小猴子般爬上女神像的手臂。东瀛男子察觉动静,转身时惊鸿已扯掉他的工作证——上面写着\"橘氏重工 松本二郎\",正是三年前在香港货轮上见过的杀手。
\"小崽子,找死!\"松本抽出藏在工具袋里的短刀,刀刃上的菊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惊鸿不慌不忙,摸出怀里的跨境罗盘,大喊:\"杨公在此!\"罗盘镜面突然弹出块小铜牌,上面刻着\"杨救贫\"三字,正是徐墨农连夜找唐人街师傅打的护身符。
松本的短刀砍在铜牌上,竟迸出火花。惊鸿趁机将五帝钱风铃甩向对方手腕,清脆的响声中,松本怀里掉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七枚刻有樱花的钉子——正是用来固定续命灯的\"星钉\"。徐墨农赶到时,惊鸿正蹲在地上研究钉子,罗盘稳稳压在松本胸口,像极了老地师收服邪祟的模样。
\"好样的!\"徐墨农笑着扶起惊鸿,转头看向自由女神像的火炬,\"现在该办正事了。惊鸿,还记得我教你的'七星移位诀'吗?\"小家伙用力点头,从裤兜掏出迷你杨公盘,按照徐墨农的指示,将七枚星钉依次插入火炬基座的\"天枢天璇\"等位置。
阿刀则在一旁用潮州罗盘测算时间:\"徐先生,还有三分钟到卯时初刻,北斗星方位最佳。\"徐墨农取出七支红烛,用打火机点燃(惊鸿偷偷吐槽这比火柴高级多了),依次放在烛台上。当第一缕阳光掠过自由女神像的皇冠时,七支蜡烛同时爆发出蓝焰,惊鸿掌心的血珠也随之发烫,在火炬内壁投出微型的北斗投影。
\"以星为笔,以光为墨,借摇光之力,破东瀛邪谋!\"徐墨农掐诀念诵,惊鸿跟着比划手势,竟将七道蓝焰引成北斗连线。松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想起橘政宗的警告:\"遇到能操控天星的地师,立刻撤退。\"他连滚带爬地逃走,却在楼梯口撞上闻讯赶来的美国警察。
蓝焰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当最后一道火光熄灭时,惊鸿发现烛台上的樱花图案竟被烧得干干净净。徐墨农擦了擦额头的汗,从火炬基座缝隙里摸出块刻着\"橘\"字的木牌,正是九菊阵的阵眼。惊鸿好奇地接过木牌,却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富士山缺,龙脉西徙,紫微惊鸿,必成大患。\"
\"爷爷,这说的是我吗?\"惊鸿抬头,阳光穿过火炬的缝隙,在他脸上洒下金色光斑。徐墨农轻轻叹气,摸了摸他的头:\"或许吧。但记住,地师之道不在于改天换地,而在于平衡阴阳。\"阿刀在一旁沉默地收起罗盘,目光落在惊鸿脖子上的五帝钱——其中一枚铜钱的方孔里,竟隐约映出陆家大宅的轮廓。
三人离开工地时,纽约的街头已是车水马龙。惊鸿盯着路边的热狗摊咽口水,徐墨农笑着给他买了个最大的,结果小家伙刚咬一口,芥末酱就挤得满脸都是,惹得阿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在这时,街角的报亭传来新闻播报:\"自由女神像修缮工程突发神秘火灾,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
徐墨农抬头看向天空,薄雾已散,北斗七星的虚影竟隐约可见于太阳边缘。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二十年前,他与陆擎苍在珠江边的合影。怀中的玉珏碎片突然发热,与惊鸿口袋里的樱花钉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出个模糊的太极图。
\"该回香港了。\"徐墨农低声说,\"陆家的珠江龙气眼,怕是要出大事了。\"惊鸿舔着手指上的芥末酱,看着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忽然觉得她手中的火炬不再像火柴梗,倒像是爷爷杨公盘上的指针,永远指向天地间最神秘的方向。
夜幕降临时,三人登上回香港的货轮。惊鸿趴在栏杆上,看着纽约的灯火渐远,忽然想起松本掉落的金属盒里,似乎还有张纸条。他悄悄摸出来,借着甲板的灯光一看,上面用日文写着:\"陆惊鸿,富士山的雪在等你。\"身后传来徐墨农的咳嗽声,惊鸿赶紧把纸条塞进裤兜,却没注意到纸条边缘的樱花图案,正与他掌心的血珠缓缓融合。
货轮的汽笛响起,惊鸿摸着脖子上的五帝钱,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潮声,竟与维多利亚港的浪涛节奏一致。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香港陆氏大宅,陆擎苍正对着珠江方向摆下紫微斗数阵,棋盘上的\"长孙\"棋子,终于在消失七年后,踏上了回归的路。而在东京的富士山脚下,橘政宗看着手中的卫星云图,嘴角泛起冷笑——他在自由女神像留下的后手,即将在香港引发一场意想不到的地脉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