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是谁。”苏晚晴语气平静得可怕，“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林霄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窗外的夜色沉沉压下，仿佛要将人吞没。他没有再问，只是轻声道：“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楚瑶走过来，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先回去。”他说，“有些事，该面对了。”
楚瑶点点头，没再多问。
回程的路上，车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林霄却无心欣赏。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杀手临死前的话——“苏家内部的人……一个戴着手套的女人。”
而苏晚晴的回应，更是让他心头沉重。
她知道是谁。
可她为何从未提起？
回到苏家已是深夜，客厅里还亮着灯。苏晚晴坐在沙发上，身着黑色高领毛衣，长发随意披散，手中握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听到门响，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冷静得近乎疏离。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
林霄走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晚晴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放下咖啡杯，指节泛白。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说。
林霄点头：“那个女人……是你母亲的贴身女仆，对吗？”
苏晚晴睫毛微颤，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后，她睁开眼，声音低哑：“她不是女仆，她是‘深渊’安插在苏家的眼线。二十年前那一晚，她亲手杀了我的父母。”
空气骤然凝固。
林霄的心脏猛地收紧，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画面——年幼的苏晚晴躲在黑暗中，亲眼看着最亲的人倒在血泊里，而凶手，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像是从记忆深处挣扎而出。
“那天晚上，我本该去参加一场宴会，但我临时发烧，被母亲留在家里休息。他们以为我只是睡着了，所以没有多想。”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醒什么，“但其实我一直醒着……我听见脚步声，先是父亲的声音，然后是母亲的尖叫。”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沙发边缘，指节泛白。
“我藏进了衣柜，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切。那个人……穿着母亲的睡袍，戴着白色手套。她站在母亲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一刀刺穿了她的喉咙。”
林霄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父亲冲过去，却被她一脚踢翻。她动作很快，干净利落，就像训练有素的杀手。”苏晚晴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以为她会杀我……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林霄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倔强地不肯松开。
“后来呢？”他低声问。
“我报了警，但警方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所有人都认为是仇杀，只有我知道，那是蓄谋已久的行动。”苏晚晴苦笑，“从那以后，我开始学黑客、练拳术、经营苏家产业……我必须变得强大，否则连真相都查不到。”
她终于转头看向他，眼神里藏着多年的孤独与痛苦。
“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梦见那一晚，梦见母亲倒下的样子，梦见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每一次醒来，我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出她。”
林霄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现在，你知道了。”
苏晚晴点点头，眼中却没有复仇的快意，反而是一片空茫。
“我恨她，但我更害怕。”她喃喃道，“她能在苏家长达二十年不动声色，说明她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她一直在等……等我露出破绽，等我犯错。”
林霄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那你现在，还会一个人扛下去吗？”
苏晚晴怔住。
“我不需要你独自承担这一切。”他语气坚定，“我不是你的影子，也不是你的工具。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战友，是愿意为你挡刀挡枪的人。”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倔强地抿着唇。
“你不明白……这太危险了。”
“我比谁都明白。”林霄握住她的双手，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可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苏晚晴终于落下泪来，像是一座压抑多年的火山，终于崩裂。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愤怒和无助都倾泻出来。
林霄任由她哭，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
“没事了。”他低声说，“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夜色渐深，屋内只剩下她轻微的抽泣声，和他心跳的节奏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晴终于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声音沙哑：“谢谢你，林霄。”
他低头看她，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笑意：“别说谢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她抬起眼，望着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苏家人羞辱的赘婿了。
他是林霄，是龙魂殿主，是金融巨鳄，是古武世家传人，更是她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
她轻轻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
“林霄……”她轻声唤他。
“嗯？”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那个人就在我眼前……你会陪我去吗？”
林霄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苏晚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也有一丝隐秘的决绝。
“那我们就一起，把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一个个揪出来。”
林霄看着她，眼神幽深：“好。”
窗外，夜风拂过窗帘，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影。
而在某处暗巷之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这座别墅，低声自语：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