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周秉义和周蓉愤怒的眼神中，周秉昆识趣地退了出来。这送别仪式整的有点尴尬，他真不是来拆台的，只是他的哥哥姐姐，不把豆包当干粮。
郝冬梅瞪了一眼周秉义，追着周秉昆出了门。人家都不服你们俩了，还在摆大人架子，真是欠收拾。在她心里，这个弟弟说的其实没毛病。
院中，残阳如血。周秉昆回头见郝冬梅追了出来，他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冬梅姐，我没啥事，又不是小孩了。”
郝冬梅还是挺好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反正他认同就行了。
“初中都没毕业，还不是小孩，你哥还当你是小孩在糊弄呢。”郝冬梅说着俏皮话。
她可不想临走前，还和小叔子之问闹的不愉快，再说又不是他的责任，都退到门口边了，还被他们阴阳，有脾气是正常的。
“他智商不够了，现在连小孩都糊弄不了啦，冬梅姐，你可得多靠靠自己。”周秉昆调侃着，开着玩笑话。
“哟，话里有话呀，来，说来听听。”郝冬梅笑着说道。
“我哥是真不靠谱，你还真的只有自已注意。我再次，再次提醒你，在农场，到井边打水，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那边，冬天掉井里去的人可不少，别不当回事。天寒地冻的天气去打水，可得做足准备。”此刻周秉昆一脸认真。在剧中，郝冬梅就是打水时掉井里，才丧失了生育能力，这是挺遗憾的一件事。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反复提醒。
见周秉昆比自己还上心，郝冬梅心中暖暖的，郑重点头，“我记住了，记住了。”
“小心，小心，再小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周秉昆边说边握起拳头挥舞，像是在宣誓。
夸张的动作，配合着搞怪的语气，把郝冬梅逗笑了。
“好了，我真没事，你回屋吧，到农场后，可别忘了给我写信，再怎么说，我也叫你姐。”周秉昆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那好。”见周秉昆并未生气，郝冬梅也放下心来，“那你也记得给我回信，不然，回来我就揍你。”
周秉昆比了个 oK 的手势，就去了母亲房间。母亲正独自在房间里伤感地收拾着周秉义的衣服。
“妈，你伤心个啥，哥在兵团还有工资呢，他文化水平那么高，说不定还会提干，他是去奔前程的，好不好。再说还有我和姐在家陪你呀。”周秉昆搂住了母亲的肩膀，安慰着她。
“我哪里伤心了，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着调了，皮痒了是不是？”周母打了一下这个戳她肺管子的儿子。
“打，使劲打，你三天不打，我皮痒得很。”周秉昆绕到周母身后帮她揉着肩，“放心，我肯定在家一直陪你，过两年还给你找个孝顺的儿媳妇回来让你打，到时再生他十个八个娃的，让你从早揍到晚。”
“哈，哈，哈。”这下把周母逗笑得不行，手往后一拧，掐住了周秉昆腰间的肉，“你个不着调的娃，看我不掐死你。”
笑声在屋里回荡，好一阵，才停歇下来。母子俩又开始到厨房准备晚饭，反正周母现在是悲伤不起来了。
但有人很悲伤，比如涂自强，他觉得自己恋爱了，可还没开始谈，就告吹了，所以挺悲伤的，哎着声，叹着气。
怎么就不早点看清郑娟的面容呢？喔，以前光记得玩儿去了。前年他爸还说先帮他娶个媳妇收收他的心。但他就只顾没心没肺的疯玩。
我怎么就不听劝呢？那时他爸肯定想让他娶郑娟来着，我真是混啊，丢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
回到自己家，往床上一躺，睁眼是郑娟，闭眼还是她，有点魔怔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直持续着，不依不饶。
“谁啊？”涂自强没声好气地吼道，“来了，来了！”真是烦。
敲门声音停了下来，涂自强从里屋出来，开了门，就看见了那个穿“棉猴”的高大男人。
“斌哥，这是？”涂自强问道，他脾气也软了下来，这斌哥也是狠角色，他吃过大亏。
“水哥让我来接你去北街，商量事。”斌哥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哦，好。”涂自强答应下来，关上门，随斌哥出了门，在街上坐在他自行车后座急驰向北街口。
北街口在吉春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乱。在别的地方，“乱”只是个形容词，在这里却是个动词。
那政府怎么不管？怎么管？66 年的时候，这里起了一场大火，死伤惨重。
政府准备先把原住民安置到光字片光信街一带临时住两年，两年内政府拨款，统一重建北街口，再让居民回来。
可是，在准备重建时，起风了，负责人被审查了，项目停摆了，没人管这事了。
后来管理者又忙着斗争，推三阻四的，反正没动静。原住民先还闹了一阵，不顶用。
后来，城狐社鼠都往这个地方钻，在残垣败瓦间争斗不休。今天死个人，明天重伤两个，公安跑过来一看，好嘛，全是犯过事的滚刀肉。
这下更没心思查下去了，都匆匆以斗殴结案。这让凶残者愈发凶残，弱者只能远遁他处。
这下原住民也不闹了，正式在光信街扎下根来，挤一挤挺好。
现在，水自流就是这里的凶残之王，是这里的规矩制定者。他不能打，但他脑子灵活，人也心狠，在一众凶残狠人之间合纵连横。
纠结了十来个人抱成团，在这个地方实行“顺者昌，逆者亡”的策略。这个“亡”是真的亡，没有后悔的余地。
水自流终于收服、打服了在北街口的流氓，也赶跑了不服的暴徒。
他在这里建立了堂口，制定了规矩。还开辟了财源，建立了黑市，让手下下乡收山货，四处找货源，又引人来交易。
他懂得细水长流，在黑市中不准欺行霸市，不准强买强卖，不准询问来买货卖货人的身份。慢慢地，黑市有了声誉。
名声越来越大，远近闻名。当然，私下里他也给官方进贡，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在黑道白道都有关系。
水自流是清醒的，他的宗旨是求财，不是求气。他对手下也公平，打杀人也有理有据。所以现在北街口倒是在夜晚，黑市开市后，畸形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