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个孩子基础扎实了，到时候就算她带着娃苟在深山里也不要紧。
爷爷的书房里最不缺的就是书了，就算没有，她也可以从网上下载打印。
私心她只想带着三个孩子偏安一隅，可世道艰难，读书人地位高，更受人尊重。
她有能力，自是要托举孩子一把。
更何况，东宝应是极有读书天赋的，不然上一世他是怎么做到大佑朝史上最年轻的当朝首辅的？
不仅是东宝南宝，贝儿大些后也可以跟着两个哥哥念书。
所以，在没有办法节流的情况下，自然要想办法积极开源。
东宝道：“娘，蜂箱放在这儿不会被人发现吗？”
上回在蟠龙镇卖麦芽糖的经历，让东宝记忆深刻。
“蜂蜜比麦芽糖可珍稀多了，”钟小小道，“我箱子前天就拿回来了，你们发现了吗？”
发现了，不过没当回事。
娘还在旁边堆了柴火，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木箱。
就算被人发现也没关系，最多她把养蜂的技术公开。
这和麦芽糖不同，就算全村都养蜂也不要紧。
晚上睡觉前，钟小小拿出一只笔和一叠草纸出来：“当当当，你们看这是什么？”
草纸是她在县里买的，虽然纹理粗糙了些，用来记账还是可以凑活着用的。
“娘，这是笔？”
“这是娘发明的吗？”
钟小小：算……是吧。
是她手搓的铅笔。
她想要一支笔很久了，上网一查，手搓铅笔芯需要碳粉、粘土和蜡。
这也是她决定买蜂巢的第二个原因，用蜂蜡制作铅笔。
她要求不高，只要能写就行，所以一口气搓了十几支。
这玩意她也没想过去卖，纯粹是为了记账方便用的。
钟小小教他们拿笔，看孩子们玩得高兴，想还是不要把莫战北战死的消息告诉孩子。
人生不过三万余天，开心一天是一天。
*
既然决定了，钟小小也不再纠结了。
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教村民沤肥、种冬小麦和种生姜上。
如今来找她租牛的人家也不少，再过两个月天就冷下来了，钟小小估摸着这个月就能把赊牛的利息给收回了。
令她没想到的，还有两件事。
第一桩是长工周家兄弟找她说，冬小麦若是有收成，他们只分五成。
佃租是签了租约的，钟小小说不答应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平日不善言辞的周三寿却道，种小麦也好，沤肥、赊牛都是钟小小的主意，再说这季若有收成，还不用上税，若是还按以前的分成，会被人戳脊梁骨。
钟小小从没上升到这种高度，不知道周家兄弟这几日成了村里人羡慕嫉妒的对象，早就开始有人说酸话。
周家人脸皮薄，就让儿子找莫二娘子让出一成利，免得成了村里的众矢之的。
第二桩是周里正。
自从上回钟小小在众人面前说了的翻地施肥的好处。
周里正觉得自己作为里正应当劝课农桑，打算安排县里下发的耕牛给两个村的地都翻一翻。
当然不能所有的地都翻，每户翻个一两亩，两个月下来也翻完了。
至于施不施肥，种不种冬小麦，这是每户自家的决定，单能减少虫害，于他来说就是功德一件。
要不说基层干部就要有正能量呢。
周里正这番作为让大家伙一下子对种冬小麦上心了。
村里都给你把土都翻了，就沤点肥播个种能费多大事。
最后小墅村和下坝村六成以上的人家都种了冬小麦。
荷塘村村民积极性不高，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冯氏了。
钟小小赊牛的事，冯氏也知道了。
若是换成以前，她肯定高兴坏了，当场就得带着儿子钟大山去把牛给牵到自己家来。
可如今她只有眼红的份，想骂也不敢骂，怕惹了众怒。
有人来问她大丫沤肥的事，她也是：“没有的事。”
“你们别听小墅村他们瞎咧咧，她要是能有这本事，我们家咋不搞呢？”
“没有！”
“不可能！”
“走！”
冯氏把上门问询的亲戚邻居都给打发走了。
其实冯氏比谁都清楚，她家不搞，是因为她儿子钟大山太懒了，农忙到现在都快小半个月了，还窝在床上起不来呢。
钟老四也是，自从晕了那么一回后，也歇了心思。
若换成以前，他高低地让她第一个去大丫家把牛借过来。
如今没了这个心气，省得她白跑一趟。
*
冯氏没来，小六他们带来了消息。
几日不见，小六他们模样变化有点大。
他们如今换上钟小小给他们的旧衣服，整个人也变得整齐精神。
头发不再是一捋捋板结在一起，应该是用皂角认真洗过了
最重要的是，钟小小终于看清他们三个长什么样了。
以前脸上乌漆麻黑的，现在也洗干净了。
小六长了一双牛眼、方脸，下巴上还有颗痣；
小八圆脸，一双不说话就会笑的眼睛，至于小九么，还是个小团子。
小六见钟小小这样打量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打探消息要出入客栈茶馆，若是像以前那样邋遢，没进门就让人赶出来了。
他们捯饬干净，有时掌柜还会通融一下，以为他们是替客人跑腿的。
莫二娘子没有食言，依旧每桶五文收夜香。
送夜香的每日给他们结5文钱，有了这五文钱，虽然租不起个像样的院子，至少他们不用再挨饿了。
得了钱，小六做主买了皂角给自己和两个弟弟好好洗了洗。
三个小家伙头脑灵活，先是去镇上码头打听最近可有香料货。
所谓蟹有蟹路，虾有虾路。
别的东西抗包的苦力不知道，香料是闻得出的。
小六顺藤摸瓜，找到了香料商人在客栈的落脚处。
“肉桂、八角、小茴香，他们都有，”小八道，“你若是有意，动作就要快了。
那位姓魏的客商过几日就要坐船去益州了。”
钟小小当机立断：“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们这就走。”
东宝道：“娘，那些大商人不会几两几两卖的，咱们手里拢共就三十几两银子…”
钟小小给他换上棉服：“放心，娘这回不花银子，就能把香料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