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瓮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鸣声。这声音仿佛是大地在怒吼,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紧接着,十万卦井沉没的地方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这道缝隙深不见底,仿佛是通向地狱的通道。从缝隙中,涌出了一股浓稠如墨的青雾,这青雾迅速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在青雾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青铜铭牌在缓缓浮动。这些铭牌上蚀刻着古老的篆体字,仔细一看,竟然是“永州听脉都督府”!
当青雾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奇迹发生了。原本松散的沙石竟然开始结晶,形成了一簇簇晶莹剔透的晶体。这些晶体内部封存着卦墟镇民临终时的哀嚎声波波形,仿佛是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呐喊被永远地定格在了这里。
而在这些晶簇的缝隙中,还有一些青铜蚰蜒在游走。它们的口器不断地啃食着结晶声波,似乎在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蚰蜒的排泄物则凝结成了青黑色的矿石,这些矿石的表面天然形成了傩面纹,仿佛是一种神秘的符号。
就在这时,青雾中突然降下了十二乘青铜矿轿。这些矿轿看起来十分沉重,却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缓缓地降落在地上。当轿帘掀开时,里面钻出了一群身着矿工装束的侏儒。
这些侏儒的身材矮小,但是他们的耳朵却异常巨大,耳孔里还生长着伞状的菌丝。这些菌丝正疯狂地吸食着结晶簇里的声波能量,仿佛这些能量就是它们的生命之源。
“第九千七百脉食髓矿,开镰!”为首的独眼侏儒挥动青蚨状铜镰。镰刀割裂空气时,八百卦井沉没处轰然升起三十六尊青铜巨鼎:
■ 鼎足由红伞少女的腐甲熔铸
■ 鼎腹刻满初代洞主拓印的殄文
■ 鼎耳挂着月无痕银链锻打的听诊铜螺
当矿工侏儒将结晶簇投入巨鼎,鼎内突然传出婴儿吮吸声。声波震得鼎壁显影出恐怖图画:十二年前傩庙坍塌时,初代洞主的颅骨正在鼎腹深处孕育矿脉。
独眼侏儒突然摘下自己的右眼。眼球在掌心化作青铜浑仪,仪盘标注着卦墟集所有水井的方位:
“戌时三刻,傀儡听军验颅!”
矿轿后方雾阵裂开,走出三千青铜甲士。甲片由建木年轮压缩而成,甲缝里渗出柏油状声膏。更诡异的是——
甲士天灵盖皆被凿孔,孔内植入着陶塔残留的傩面星子,星子纹路间游动着阿七碳化血脉凝成的青蚨虫群!
青蚨虫翅震颤的刹那,甲士队列齐踏震地步。步伐频率竟与青铜巨鼎内的吮吸声共鸣,地面龟裂处渗出赤红矿浆:
矿浆裹着被熔解的镇民舌骨涌向巨鼎
鼎腹殄文开始游动重组
听诊铜螺突然喷出月无痕银链的碎屑,碎屑在空中拼成「伤门」血卦
当伤卦烙在巨鼎表面,所有矿工侏儒突然七窍流血。流淌的血液中浮起霜花卦签的幻影,签头傩面齐齐转向苏晓晓所在方位!
独眼侏儒将霜花卦签插入耳孔。签尾菌丝暴涨时,其胸腔突然透明化,露出内脏包裹的微型浑仪:
“乾位血锈沉疴,坎宫髓涸涛寂...大凶!有未灭之聋天胎息!”
傩面星子应声爆裂。星屑裹着青铜巨鼎的鼎息,在空中凝成十二道青铜听诊管:
听诊管插进龟裂地面,管尾连接傀儡甲士的脊柱, 管口探针直刺陶瓮残骸。
探针刺破陶瓮瞬间,瓮内耳垢山突然活化!山体裂开九窍,每处窍孔都传出婴儿吞咽声。声波顺着听诊管倒灌,三千傀儡甲士的青铜甲片轰然炸裂!
飞溅的甲片中浮出红伞少女的残影。少女腐手抓住半片青铜甲,甲面映出诡谲画面:
血陶胎蜷缩在初代洞主颅骨内
颅骨浸泡在永州地脉的矿浆里
矿浆表面漂着青蚨虫尸拼写的“九嶷禁印”
青雾深处传来象鸣。浓雾被巨型骨刺撕裂——
九尊山峦大小的象骨陶儡踏碎地脉而来!象骨关节以青铜天柱熔接,象牙挂满傀儡甲士的残骸,象耳垂落瀑布般的声膏。
象额镶嵌着房屋大的傩面,面纹正是红伞少女割喉谶言的放大版!
“食髓九嶷卫,收声!”最大象傀头顶站立玄袍男子。其手中青铜罗盘正是苏晓晓遗物放大版,盘面死门处钉着那粒沾染她鲜血的傩面星子。
罗盘指针疯转时,九尊象傀长鼻插入大地:
鼻尖钻出青铜伞骨状探针,针孔喷涌腐尸菌丝菌丝缠向龟裂处的血陶胎。
陶胎突然搏动。胎膜表面的红伞指甲划痕猛然裂开,飞溅的胎血裹着初代洞主蜡泪,在空中凝成微缩青铜耳勺阵列!
耳勺如暴雨刺向象傀傩面。碰撞处溅起的声波结晶中:洞主傩面显影呵斥:“戌时验颅!”
红伞少女残影在结晶里割喉,阿七的青烟拼出“亥刻归寂”。
结晶裂痕如蛛网蔓延,裂痕中渗出青铜泪滴。泪滴落地凝成三百耳勺形陶龛,龛内各自倒悬着微缩陶胎!
玄袍男子突然折断罗盘。盘面死门处的傩面星子跳入掌心,被生生按进左眼:
“九嶷听脉录——万聋朝宗!”
左眼珠瞬间化作青铜耳道,耳道深处传出巨象咆哮。九尊象傀应声跪地,象身崩塌成青铜矿砂——
砂粒自动垒砌成九层骨陶祭坛:
基座铺满傀儡甲士的傩面星子,祭阶镶着象鼻菌丝裹冻的胎血坛顶矗立青铜耳道柱。
当罗盘残片刺入耳道柱,柱身显出卦墟集所有水井的星图。星图中央裂开深井,井底浮起被声膏包裹的血陶胎!
血陶胎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旋转着青铜耳勺,勺心蜡封着红伞少女的舌尖残片:
“亥时三刻...聋天当立...”
胎体表面的指甲划痕迸裂,飞溅的血珠击穿祭坛。血珠落地处:
永州都督府的青雾被血珠吞噬,矿工侏儒的菌丝枯萎碳化,玄袍男子左眼的耳道柱轰然倒塌。
倒塌的青铜柱间伸出蜡化巨手——正是十二年前贯穿傩庙的初代洞主残肢!巨指轻抚血陶胎,指尖融化的蜡油裹着傩面星子,在胎体表面写就最终谶印:
万籁为牲
九嶷作庖
聋天啖髓
永世无嚣
谶文显影刹那,整片大地化为青铜鼓膜。血陶胎蜷缩在鼓膜中央,红伞少女的舌尖残片如钟摆般在胎心摇摆。所有傀儡甲士的残骸熔为蜡油,在鼓膜边缘凝成十二只青铜巨傩面——傩面眼孔处,正缓缓生出带血丝的新生耳膜。
三百年后,永州食髓矿坑最底层。矿工在青铜矿脉间挖出人形耳廓状的巨岩,岩上嵌着三千傩面星子化石。每当子时,星子孔洞便渗出柏油状声膏,膏体裹着半句永不消散的胎啼。有老矿工说:贴耳去听者,必见蜡化巨指自矿脉伸出,在听者耳蜗内刻下“九嶷”血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