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铜谶烙印在地表的瞬间,那原本倒悬着的青铜鼓膜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一般,突然开始渗出一种柏油状的声膏。这种声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中渗出的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与此同时,伞骨钱十五的脊柱竟然在这膏液中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就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一般。随着翻涌的加剧,那些原本细小的脊柱粉末逐渐凝聚成了九千根传声孔道。这些孔道的内壁上,竟然拓满了红伞少女用指甲划出的血殄纹,每一道血殄纹都显得如此狰狞恐怖,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所有这些纹路的汇聚点,竟然不约而同地指向了苏晓晓在隔音茧里已经退化的耳蜗!这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这些传声孔道的最终目的地就是苏晓晓的耳朵?
就在这时,阿七手中的鼓槌突然像是被高温熔化了一般,瞬间融为了一滩青铜汁。这滩青铜汁顺着残存的建木根须,如同一股洪流一般,倒灌入了阿七的身体。当这股青铜汁涌向阿七的心窍时,他的胸腔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晨钟声!
这阵晨钟声并非普通的钟声,而是初代洞主傩庙的晨钟声!这钟声如同雷霆万钧一般,震得阿七的肋骨瞬间碎裂开来。那些碎裂的骨头,裹挟着铜汁,如同一阵血雨腥风一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碎骨和铜汁落地之后,竟然迅速凝结成了一口倒扣的青铜钟!这口青铜钟的内壁上,流淌着十二时辰兽的涎液,而钟顶则悬挂着月无痕的银链绞成的撞针,钟底则粘着苏晓晓左耳脱落的三枚傩面星子。
\"这是新天的耳道陶范!\"月无痕的青铜扪突然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变得异常滚烫。而在青铜扪的唇形凹痕处,竟然浮现出了红伞少女的齿印,仿佛是在提醒着人们,这一切都与红伞少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亥时阴风穿过青铜筚篥。音孔挤出的婴儿吮吸声裹着铜液,泼向倒扣的铜钟——
\"滋啦!\"
铜液在钟面蚀出七圈螺旋声沟:
沟底沉积着卦墟集所有水井的锈渣
沟沿竖立镇民石像的舌骨
螺旋中心陷着初代洞主被骨香贯穿的喉结
当青铜撞针扎穿钟顶,陷洞里的喉结突然搏动。搏动震落声沟锈渣,渣粒在空中拼出红伞少女割喉时的唇形:\"开聋门,喂新陶!\"
苏晓晓蜷缩的隔音茧突然硬化。茧壳裂开七道音隙,隙内伸出由蛊虫尸骸凝成的掏耳勺:
第一勺挖向耳蜗,剜出裹着《噬运篇》的耳结石
第二勺捅破鼓膜,钩出婴儿吮吸留下的齿模
第七勺刺穿颅骨,拽出段缠绕青铜发丝的声带
当沾满脑浆的掏耳勺捅进铜钟喉结陷洞,整口钟突然赤红!钟面十二时辰兽纹游动起来:
子鼠纹啮咬声沟锈渣卯兔纹舔舐石像舌骨戌狗纹撕扯螺旋声波
烈焰从声沟里喷涌而出,将铜钟烧成剔透的琉璃陶体。陶胎内部显现奇景:
阿七熔化的建木血脉作陶土拉坯
月无痕的银链残屑作石英釉彩
苏晓晓的声带化作窑变火痕
卯初曙光刺透陶胎时,赤红琉璃突然迸裂。飞溅的陶片中:
最大残片裹着钱十五的喉骨粉,化作青铜月星屑溅落处生出千百陶埙,埙孔淌着尸蜡陶窑底部积着黏稠听膏,膏体里沉浮着三枚完好的傩面星子
红伞少女腐烂的指甲突然扎进青铜月。指甲在月面刮出两道沟壑:
左壑流淌阿七建木碳化的灰烬
右壑沉淀月无痕银链熔解的汞珠
沟底嵌着苏晓晓的瞳孔罗盘残件
当罗盘指针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死死地卡在“休门”刻度上时,一阵诡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空间。突然间,所有的陶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唤醒,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自鸣声。
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哀嚎,又似千万冤魂的哭诉。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在这曲交响乐中,隐约可以听到各种声音:“救命……”“时辰到了……”“疼……”这些声音或高或低,或长或短,仿佛是那些被埋葬在岁月尘埃中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
与此同时,永寂陶祭的青铜月表面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平滑的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流淌的灰烬和汞珠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河流,汹涌地冲刷着罗盘的残件。
随着河水的冲刷,罗盘的青铜壳开始层层剥落,露出了其内部的核心——中央跳动的人类鼓膜!这竟然是苏晓晓右耳最后完好的听力,它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河底深处,十二片青铜卦签缓缓浮出水面。这些卦签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它们拥有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当它们浮出水面时,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精准地扎穿了鼓膜的边缘。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卦签上的霜花纹路如同活物一般,它们贪婪地吸食着声波的震动。每一道震波都被签头的傩面所吞噬,就像是被一个无底洞吸入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随着每次的吞咽,青铜卦签上的月缺角也在逐渐加深,仿佛是在吸收着某种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大。。每一处缺痕都渗出了柏树的黑血,仿佛这些卦签正在吸食着某种生命的力量。
当最后一声埙鸣断绝时,青铜月终于彻底融化,变成了一个耳勺状的陶器。勺柄上刻着初代洞主的闭口傩面,而勺心的凹陷处,则躺着三粒傩面星子。
星子之间的间隙中,渗出了全新的谶文:
陶寿者聋,万籁成灰,食声者蚀,永祭新晖。
与此同时,卦墟集遗址上突然升起了一片由三百个陶埙组成的树林。每当亥时,阴风穿过埙孔,埙身便会落下湿黏的铜锈。这些铜锈在陶土表面拼凑出残缺的耳形,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如果有旅人恰好俯看这个青铜耳勺陶器,他会惊讶地发现,勺心的星子竟然映照着三个人的身影。阿七化作了陶窑中的青烟,月无痕则凝结成了埙上的裂璺,而苏晓晓的耳垂正被青铜月的钩子刺穿,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入勺底那永不干涸的泪形陶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