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是谢妙仪教她说的,虽说她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有野心的,真的做了不臣之事,是有可能的。
那么皇帝和太后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但殷流珠没有向谢妙仪刨根问底过,这种事她清楚,自己问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她现在也只是说谢妙仪教她说的那些。
殷青柄和殷青樾听了殷流珠的话,面面相觑。
殷流珠的话让他们不得不相信,因为凭殷流珠自己,她没那个胆量不说,也没那个手段。
殷青柄问,“流珠妹妹,你背后的人是谁?是卫国公吗?你又为何要与我们两个联手?”
“卫国公?他是父亲的人。我背后的人是卫国公老夫人和卫国公夫人。她们是为谁办事的,你们也应该清楚。
至于为何要找上你们,当然是你们和我一样,都恨父亲和殷夫人。两位哥哥比我先看清这个太傅府,也比我在殷夫人跟前隐忍的深,所以你们对殷夫人下手,比我要容易得多。”
殷流珠说得半真半假,但基本还算坦诚。
殷青樾很谨慎,“妹妹想我们做的事,太过于冒险,我们要先回去想一想。”
“两个哥哥可以回去考虑,不过父亲怕是等不了两位哥哥考虑清楚,我一定会在父亲病故前,对殷夫人动手的。
那时如果败了,我自己活不活不重要,但我为了青藟,一定会交待出两位哥哥,给青藟讨一条活路。
不过如果成了,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对两位哥哥也不是好事,我会把今日两位哥哥的犹豫不决告知卫国公夫人,今后朝廷也不会重用两位哥哥。”
殷流珠话中带着威胁的语气。
殷青柄和殷青樾听得直皱眉,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彼此的意思。
其实跟殷流珠合作,对殷夫人下手,并不影响他们与那个人的合作。
甚至他们还可以再搭上一条线,为自己又寻了一个靠山。
殷青柄微微点了点头,殷青樾看向殷流珠问道,“如果我们答应,我们会有什么好处?”
见殷青柄和殷青樾已被说动,殷流珠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她稳了稳声音,道,“只要殷夫人一倒,她的那两个儿媳妇一定会忙着照顾她,这是宫中的,不,上面会抬举你们,让你们照管太傅府。”
殷青柄和殷青樾心中一动,不过他们仍有担忧。
殷青柄道,“我们虽照管太傅府,但大哥、二哥一回来,我们不还得让位出来。”
“他们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估计也只有半条命了。”
殷流珠尽量让自己说得底气十足。
殷青柄和殷青樾听后大惊失色,殷青樾没忍住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朝廷这次出征会败?”
殷流珠摇摇头,“朝廷不会败,但殷青林和殷青柏会败。其他的两位哥哥就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也不会再说这个了,也还请两位哥哥不要向外透露,否则定会有横祸。”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殷青柄和殷青樾显然是被唬住了,连连点头。
“妹妹想让我们如何做?我们一定尽力。”殷青柄问道。
殷流珠掏出玉色瓷瓶,里面还剩半瓶药。
她将瓷瓶递给了殷青柄和殷青樾。
“这里面就是父亲所中之毒,你们想办法这两日下到殷夫人的饮食中,切记只需要一滴即可。到时我们就说殷夫人是被父亲传染的。”
殷青柄和殷青樾离开后,殷流珠松了一口气,随即是一阵脱力感。
她用手在身旁的桌子上撑了一下,不至于瘫倒。
刚刚她是强撑的,能坚持到殷青柄和殷青樾离开已经是她的极限。
身后子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旁,扶了殷流珠一把。
“姨娘,坐下歇一歇吧。”
殷流珠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放下了心。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子规的神出鬼没。
殷流珠顺势坐下,子规给她倒了杯热茶。
看殷流珠精神恢复了些,子规又道,“姨娘,刚刚你和殷青柄和殷青樾说话时,殷太傅已经醒了,现在一定气得不行,又不敢声张。我过来扶你前,看了一眼他的气色,估计命不久矣,你去看一眼他吧,也让他死得瞑目些。”
殷流珠一滞,以往殷太傅昏睡过去,没有一两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今日也许是回光返照,竟这么快就醒了。
她放下茶盏,缓步朝殷太傅的卧榻走去。
挑起帷幔,殷太傅正圆瞪着眼睛看着她。
殷太傅中毒的这些时日,他被折磨的眼睛都是混沌的,殷流珠好久没见着殷太傅用这么清明的眼神看人了。
只是那眼神中有怨毒、不解和绝望。
殷太傅将刚刚殷流珠和殷青柄、殷青樾的对话听得真切,他以为最孝顺的女儿,却是害他卧床不起,被一身脓包折磨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
刚刚他也听得真切,殷流珠说服了殷青柄和殷青樾去害殷夫人,然后谋夺太傅府。
他们还说殷青林和殷青柏回不来了,难道他的心思真的被皇帝和太后洞察了?
殷太傅此时心里又惊又惧,但他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本想着装睡,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骗过殷流珠,再想办法趁她不注意,找机会向他的亲信传信息求救,只是却被跟在殷流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发现他清醒了。
“为什么?”
两个人盯着对方半晌,殷太傅咬着牙先问了出来。
“父亲难道真的不知么?”殷流珠反问。
“就因为你小娘?”
在殷太傅心里,他理解不了。
“还有青藟,还有我。在父亲心里,无论是我小娘,还是我们,对你而言,要么是玩意,要么是棋子,如果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就算如此,你这么做,那是弑父,一旦败露,那是要被千刀万剐的,就算死了也要下油锅!”
她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流着殷太傅的血,所以都是凉薄之人,以至听着殷太傅的咒骂,看着他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而扭曲的脸,心里竟生出一股快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