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多少喝点吧,不然夫人知道了会担心的。”
“别拿妈来压我!”
陆明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们都向着她!连你也……”
“小姐,我没有,我心里一直是向着您的啊。”
李妈急忙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您开门让我进去,就一会儿,行吗?”
里面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陆明珠闷闷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您,给您送点吃的。”
李妈连忙说。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
陆明珠站在门后,眼圈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李妈,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和厌恶。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李妈连忙摇头,把鸡汤递过去。
“小姐,我怎么会看您笑话呢?我是真心关心您。”
“您看您,一下午没吃东西了,这鸡汤是我特意给您炖的,放了些补气血的药材,您趁热喝点。”
陆明珠瞥了眼那碗鸡汤,没接,只是冷冷地问。
“关心我?你能怎么关心我?你能帮我把云昭赶出去吗?”
说完之后,陆明珠就把自己摔在天鹅绒地毯上,雪白的真丝睡裙被压出几道褶皱。
李妈被质问了,却不离开,反而走向了陆明珠。
陆明珠听见脚步声,猛地抬起头,。
眼眶红得像浸了血的樱桃,发梢还沾着刚才哭闹时蹭到的绒毛。
“你怎么还没走?”
陆明珠的声音哑得厉害,指尖死死抠着地毯边缘的流苏。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个笑话?被那个刚回来的野丫头踩了脚,还没人向着我?”
李妈把描金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她蹲下身时,银镯子在腕间滑出细碎的声,目光落在陆明珠红肿的脚踝上。
云昭下午涂的药膏效果极好,此刻只剩淡淡的粉痕,却被陆明珠自己挠出几道红印。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妈抽出帕子替她擦眼泪,指腹带着常年做家务的薄茧。
“张妈那老东西早就看我不顺眼,这次肯定是收了云昭的好处才故意作伪证。”
“您是先生和夫人亲手带大的,谁真谁假他们心里有数,不过是碍于面子,暂时没戳穿那个小贱人罢了。”
陆明珠猛地打掉她的手,帕子飘落在地。
“碍于面子?”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下午爸让她给我涂药膏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满意!还有妈,一口一个‘昭昭’,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
她突然抓起枕头砸向墙壁,绣着的珍珠纽扣崩落在地。
“我在这个家待了十几年!十几年啊!凭什么她云昭一回来,我就成了多余的?”
李妈捡起枕头放回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
“小姐您消消气,仔细想想,云昭刚回来就敢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自己会做点破蛋糕哄夫人开心吗?”
她凑近了些,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钩子。
“咱们要是能让她在先生夫人心目中的形象毁了,她还能得意多久?”
陆明珠的哭声戛然而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了起来。
“毁了她?”
她狐疑地眯起眼。
“你有办法?她现在可是爸妈的心头肉,稍微有点磕碰都紧张得不行。”
“心头肉也分真金和镀金。”
李妈从托盘下抽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几颗灰扑扑的药丸。
“这是我托乡下亲戚弄来的,说是吃了能让人暂时起红疹,看着吓人,实则半点伤害没有。”
“等明天早饭时,我想办法让云昭那个贱人吃下去……”
“不行!”
陆明珠猛地坐起来,脚踝撞到床腿也没顾上疼。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爸最讨厌别人耍这种阴招!”
李妈把药丸包好塞进袖袋,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姐放心,这药丸遇热才会发作,只要混在热粥里,谁也查不出来。”
“等她满身红疹地在先生面前发作,咱们就说她是心思不正,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您忘了去年您感冒发烧,先生还请过大师来家里做法事吗?”
陆明珠的手指绞着睡裙下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想起云昭下午那句“妹妹只是不小心腿太长了而已”。
想起阳光落在她脸上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像藤蔓似的疯长。
“可……可要是爸妈带她去医院怎么办?”
“医院查不出的。”
李妈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这是乡下土方子,专用来整治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医生最多说是过敏。”
“到时候咱们再在旁边敲敲边鼓,说她自从回来就怪事不断,先生那么信这些,肯定会对她起疑心。”
陆明珠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要是……要是被发现是我们做的……”
“发现不了的。”
李妈信心十足,非常的笃定。
她把鸡汤碗端到陆明珠面前,汤匙碰出清脆的响。
“就算真的发现了,有我在呢。我就说是自己看不惯她欺负小姐,一时糊涂做的傻事。”
“先生最多把我赶走,绝不会怪到您头上。”
她舀起一勺汤递到陆明珠嘴边,热气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您想想,等她被先生厌弃了,这个家不还是您说了算?夫人最疼您,到时候肯定会劝先生的。”
鸡汤的香气混着药材的甘醇漫进鼻腔,陆明珠盯着汤匙里晃动的油花,突然张开嘴喝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烫得她眼眶发酸。
“好,就按你说的做。”
她放下汤匙时,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与怨毒。
“但你记住,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饶不了你。”
李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忙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准备。您好好歇着,明天保准让那个小贱人出丑。”
第二天清晨,厨房飘着米粥的甜香。
李妈系着米白色围裙站在灶台前,袖袋里的药丸被体温焐得温热。
她看着张妈把一盘水晶虾饺端上餐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