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和雨水端着碗筷往水池走去,月光洒在她们肩头,把影子拉得老长。
还没走近,就听见二大妈和三大妈的谈笑声混着搓衣板的“哗哗”声。
“呦,雨水今天你们家吃什么好东西了,弄得满院子都是香气。”
二大妈眼尖,瞧见两人过来,立马直起腰,手里还滴着水,满脸好奇地凑过来。
雨水把碗轻轻放在一旁,眉眼笑成弯弯的月牙,欢快地说:“我爹去大宅门帮厨带回来的好东西,有佛跳墙、香酥鸭、大肘子……都是硬菜!”
说到这儿,她还夸张地咂了咂嘴,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哎,这年头还是你们家这样,俩大厨的人家才享福啊,三天两头的吃好吃的。”
三大妈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湿哒哒的衣服往盆里一扔,满是羡慕地感叹道,“我们家一天到晚就那几样粗茶淡饭,孩子们见着点肉腥都跟见着宝贝似的。”
于莉一边挽起袖子准备洗碗,一边笑着说:“这不是巧了嘛,七老太爷赏识我爹的手艺,非要留他说菜谱,临走还送了一坛20年陈的莲花白呢!”
“乖乖,20年的陈酿!”二大妈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木槌差点掉地上,“这七老太爷出手也太阔绰了,这坛子酒,够换不少粮食了吧!”
三大妈也跟着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惊叹:“可不是嘛!听说那大宅门里随便一道菜,用料都讲究得很,你们家今天算是开洋荤了!”
雨水洗完一个碗,用清水冲了冲,接着说:“可不是!那佛跳墙煨了三个时辰,汤浓得跟琥珀似的,里面全是鲍鱼、海参;
香酥鸭的皮脆得直掉渣,咬一口‘咔嚓’响;
还有那水晶肘子,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得绘声绘色,听得二大妈和三大妈直咽口水。
于莉和雨水正说得热闹,贾张氏从家里蹿了出来。
肉乎乎的脸上挤满横肉,绿豆眼直勾勾盯着两人:“哟,在这儿显摆呢?合着四合院就你们何家会吃肉?”
三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二大妈高高扬起的胳膊。
二大妈攥着木槌的手还悬在半空,满脸写着跃跃欲试,嘴里嘟囔着:“这贾张氏也太能撒泼了……”
三大妈压低声音,用肩膀狠狠撞了撞她:“快省省吧!她家那德行,你吵赢了也是一身腥!”
二大妈咬着后槽牙憋回满肚子的话,重重把木槌砸进洗衣盆,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四散迸开。
她扯过搭在肩头的毛巾狠狠擦了把脸,气鼓鼓地嘟囔:“行!等下开全院大会,老娘再和这个泼妇好好掰扯!非要让大家伙评评理,看是谁在这儿撒泼打滚占便宜!”
雨水皱着鼻子把洗好的碗摞起来,脆生生回嘴:“显摆?这是我爹凭本事挣的,总比等着别人施舍强!”
“你这丫头说谁呢?”贾张氏叉着腰往前两步,围裙上的水渍溅到三大妈刚搓好的衣服上。
“我们家棒梗馋得晚饭都没吃好,你们吃肉就不能分点汤汤水水?当邻居这么多年,半点情分都不讲!”
“妈,您少说两句!”秦淮茹攥着搓衣板从拐角跑出来,额头上还沾着汗珠。
她怯生生看了眼于莉,又赶紧把目光移开,“柱子他们也不容易,咱……”
“不容易?”贾张氏突然拔高声调,肥硕的下巴抖个不停。
“何大清抱回那么大一坛子酒,够换半车白面!我看就是眼里没街坊,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于莉“嚯”地站起身,洗碗水溅得老高:“张婶儿这话可就没意思了!谁家的东西不是辛苦挣来的?您要觉得不公平,怎么不叫东旭去大宅门帮厨?”
“你!”贾张氏被噎得满脸通红,突然转头冲着远处喊,“一大爷!您来评评理!何家吃独食,还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槐树阴影里,易中海背着手慢悠悠散着步,黄铜烟袋锅子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忽听见贾张氏扯着嗓子喊他评理,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烟袋杆子差点从指间滑落。
他摩挲着油亮的烟袋嘴,脚步一顿,脸上满是踌躇——何家父子一对混不吝,真要翻脸可不好对付。
可这边贾东旭又是他精心挑选的养老对象,每月雷打不动来请安,屋里屋外的重活累活都抢着干。
关键是贾东旭眉目间竟和他有两分相像,年轻时那笔算不清的烂账,连贾张氏都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偏生这份隐秘的牵扯,叫他越发没法撒手不管。
要是不帮腔,往后贾张氏一闹,贾东旭心里指不定多埋怨;可真要开口帮贾家说话,何家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他皱着眉头,烟袋锅子在鞋底轻轻磕了两下,嘟囔道:“好端端的,咋就把我扯进来了。”
雨水擦着手走过来,马尾辫晃得欢快:“一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要是谁家有好东西就该分给全院,那您每个月拿八级工工资,咋没见把钱分给大伙儿?”
这话像根刺扎进易中海心里,他咳嗽两声,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得“咚咚”响:“都是一个院子的,少说两句……”
“听见没?”雨水得意地冲贾张氏挑眉,转头又掏出块手帕递给秦淮茹,“嫂子擦擦汗,大热天的别跟着掺和。”
秦淮茹接过帕子,手指都在发抖。
她看着雨水蹦蹦跳跳帮于莉收碗,突然想起棒梗哭红的眼睛,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秦淮茹接过帕子,手指都在发抖。
她看着雨水蹦蹦跳跳帮于莉收碗,突然想起棒梗哭红的眼睛,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夏夜的热浪裹着远处的蝉鸣涌来,她鬼使神差地攥紧帕子,心底泛起隐秘的渴望——
要是能和何雨柱成了,棒梗往后三天两头的能吃上肉,自己也不用再看人眼色。
可目光扫过于莉纤细莹白的手腕,发梢还沾着晶莹的洗碗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缀着星星。
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蛋儿粉扑扑的,透着城里姑娘特有的水润鲜活,连鬓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都显得娇俏。
这鲜活的模样撞进眼底,秦淮茹心底的念头瞬间碎成齑粉。
到底是养在蜜罐里的鲜亮少妇,即便挽着袖子洗碗,一双皓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往水池边一站,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人儿,浑身上下透着股让人挪不开眼的利落劲儿。
再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白色棉布短袖,袖口磨出的毛边还沾着洗不净的菜汤,秦淮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贾张氏还在身后不满地嘟囔:“吃独食的没良心东西……”
秦淮茹却像被钉在原地,看着何家姑嫂相携远去的背影。
于莉清脆的笑声和雨水欢快的应答声飘在夜风里,连同满院未散的饭菜香,都顺着月光淌进了何家敞亮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