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如同在地面铺了层银霜,更增添几分寒意。
张婉云和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挤在一张床上,翡翠最怕冷,蜷缩成球状,几乎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张婉云与丹珠反倒被她折腾得睡不好觉。
在客栈歇息一晚后,众人又趁早迅速出发,边问路边三弯两拐地走着。
乡野村落之间,来往的行人很少,问个路都颇为费劲。
曲曲折折前行三十余里地后,总算到了翡翠的老家,此时,已经日中。
翡翠的家,是在一个很寻常的小村子里,相比于城中的家庭,这村子里都是些贫困的住户,房屋建得稀稀拉拉。
而这些贫困户中,翡翠家又是其中比较穷困的。
到达村子后,翡翠对路径就变得熟悉起来,知道该往哪儿走,毕竟,那是她童年生活过的地方,至少也走过了几百遍,而且多年来,这里也没有变化。
推开半掩着的柴门,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小屋子,那屋顶上铺有厚厚的柴草,大门看起来有些残破,墙上到处是裂缝,若是刮风,定能够吹进去。
屋前宽大的空地处,一位约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正在架子边晾菜,这些菜是要晾干之后,腌起来慢慢吃的。
“娘,我来看你了。”翡翠见到自己的母亲,兴奋地跑上前去,像孩子似的扑到她怀中。
那中年妇女非常激动,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人:“呀,这……这不是翠儿嘛,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呀,你怎么回家来啦,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她们二人相差三十多岁,看着倒是不像母女,反而像祖孙。
翡翠的母亲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嫁人的,她先前生的几个孩子都因为疾病或饥饿不幸夭折,直到三十多岁时才生下翡翠。
不久,翡翠的父亲也因病去世,翡翠和母亲相依为命,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
后来,翡翠被选入宫,成为宫女,她母亲就孤身一人,独自生活,非常可怜。
翡翠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不由得热泪盈眶,分别多年,此刻相聚,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翠儿,这些年来,你在宫里没受什么苦吧?”翡翠的母亲忽然问道。
翡翠一听这话,忙转头看向张婉云,说道:“没有,皇后娘娘待我很好很好,连活都不用干。”
说完,她又跑到张婉云身边,见周围没有外人,也顾不上别的,猝然开口:“这位就是皇后娘娘。”
翡翠的母亲听见此话,急得不知所措。
她第一反应就是有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来到了自己家中,那说话行事可得讲究分寸,半点也不能马虎。
“民妇拜见皇后娘娘。”翡翠的母亲边说边屈膝,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去。
张婉云疾步上前,将她扶住,说道:“伯母,无须行此大礼,就当我是普通百姓好了。”
翡翠的母亲倒是吃了一惊,刚才没听错吧,这皇后居然亲切地喊自己为伯母,再看看她的打扮,也和平民百姓差不多,哪里像什么皇后。
可翡翠说她是皇后,那就绝对不会有假。
翡翠从布袋里掏出些银子来,递给她母亲:“娘,这些钱你拿去,自己找地方放着,应该够用几年了。”
“哎呀,这,这,翠儿,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翡翠的母亲满脸懵状。
她曾经听村里人说,宫女服侍后妃,那都是白白做苦力的,什么回报也没有,甚至犯点小错误,还要被罚,只有干得特别好,能让宫里的娘娘满意,才能拿点赏银。
然而此刻,手脚笨拙的翡翠却拿出一大把银子,她自然很惊讶。
莫非是财神爷降临了?
翡翠笑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每月一两银子,反正我在宫里有得吃,也花不完,剩下的,就全拿来了。”
张婉云的钱,自己用不到两成,多余的几乎都赏赐给别人了。
翡翠的母亲感动至极,眼眶一湿,道:“哎哟,这……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翡翠,你以后可要好好侍候皇后娘娘,多懂点事,报答她的恩情,别再像个小孩子啦。”
翡翠使劲点头:“知道,我知道。”
张婉云说:“伯母,你放心,翡翠乖得很,她呀,是大智若愚,我们先去屋里坐坐吧。”
说着,张婉云便迈步向前走去,朱淑妍和丹珠也跟了上来。
“这两位又是……”翡翠母亲看向那二人。
翡翠先指了指丹珠:“这是我在宫里的朋友,跟我一起侍候娘娘的,比较聪明。”
接着,她又指了指朱淑妍:“这位是公主殿下,当今皇帝的妹妹,人也挺好的,不会乱发脾气。”
竟是把两人的身份说了个明明白白。
翡翠的母亲点点头,随后伸手指向在远处站着的孙靖:“那位也是从宫里来的?”
翡翠转身看过去,说道:“对,他是个很厉害的将军,一路保护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淑妍就在她背上轻轻拍了记,让她止了口。
翡翠的母亲见自己家中竟一下子来那么多贵人,哪敢怠慢,急急忙忙地拿出扫帚,打扫屋子,并叫翡翠去准备吃的东西。
张婉云见案板上有没切好的菜,便拿刀忙活起来。
翡翠的母亲见状,慌道:“哎哟,皇后娘娘,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怎能劳您大驾呢。”
说罢,即试图上前阻止。
张婉云微微一笑:“没什么使不得的,我小时候在民间长大,以前,也喂过鸡,下过地,织过布,做过饭,干这些活呀,早就习惯了,你看,我这双手,哪里是娇生惯养的样子。”
说完,便将自己的手展示给翡翠的母亲看。
翡翠的母亲瞧了瞧张婉云,心中依然有些不安,无论如何,人家现在毕竟是皇后,哪能跟民间的女子相提并论。
“皇后娘娘,您还是歇着吧,您这样……民妇也过意不去啊,您是一国之母,怎能在这地方做饭呢。”翡翠的母亲说道。
丹珠缓步走到张婉云面前:“是啊,娘娘,您先坐着吧,让奴婢来就好,否则,我们心里可都会过意不去的,您若是累坏身子,那皇上还不得心疼死啊。”
张婉云听了丹珠的话,便坐到一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