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肌肉绷得咯咯作响。
其实李承乾这个驱虎吞狼的计策十分明显,而且他现在方略就是要耗。
毕竟幽州有多少粮食他是门清,运走一批,又给苏定方一些加上城部队。
相信很快苏定方就会断粮离开,到时强攻幽州更为稳妥。
但现在问题是,这口气实在太难咽了。
良久,被气憋的脸色通红,心中打算硬咽。
“传令!”他声音好似从牙缝里中挤出来的,右手已将案角捏得木屑簌簌而落:“三营戒备,没有吾的令箭,妄动者,斩!”
李承乾带着部队在外面骂了好一会,见依旧没人出来。
不由感叹了一句。
“这渊盖苏文行啊,够忍忍的。”
旁边蒋师仁接过话茬,双眸杀气十足盯着前面营寨。
“陛下,要不末将率领一百人马冲一回吧?”
“不行。”果断摇头拒绝,手下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思考片刻心中就有了主意,看着前面营寨,发出一阵怪笑。
他打算给高藏拉来溜一圈,看渊盖苏文还能否镇住军心。。
“先回城,其他朕自有计较”
大军正要离开,李承乾心思一动,这么走不白出来一趟了。
亏本买卖可不能干,思考片刻后,对旁边蒋师仁吩咐道。
“派两个人先回城,让城北守军看到我们到了,就立刻打开城门。”
“再叫一些百姓来,今晚朕要在城北城头开火煮粥。”
“陛下,咱们要从城北入城?这怕是...。”
李承乾看着他不由有些心累,要是换了侯君集、薛仁贵、裴行俭等人,立刻就能明白自己意思。
但面对蒋师仁还得费劲解释。
“放心吧,只要靠近城,就第一时间打开城门,安全上肯定没问题。”
“哦,好吧。”
其实心里还有一半话没说出来,以自己目前在幽州的民心,要是苏定方想强行进城,百姓不可能坐视。
除非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屠杀大唐百姓。
很快行军至城北方向,距离苏定方的大营不过一里,其营中兵马云集,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之意。
李承乾率军未停,而是转个弯向城内冲去。
同时一众士兵起身大吼。
“大营苏将军之事已做!您答应陛下之事做了,果然己诺必成”
此时李承乾嘴角满是笑意,这话可谓模棱两可,这答应其的事情,可以是粮草也可以是别的。
其答应自己的事,可以是敌将首级,自然也能是别的。
目前就等裴行俭的信到,然后再伺机给其行军司马弄死。
此时,洛阳城内一片银装素裹,皑皑白雪覆盖了这座当世最繁华的都市,为它平添了几分清冷而妖娆的韵味。
由于太子李承乾将城中富户、门阀尽数迁往河东,让城中的奢靡浮华之气淡去了不少。
但自东汉定都以来,六百余年兴衰的熬打,早已将无与伦比的厚重底蕴刻进洛阳的每一寸砖石。
因此尽管少了些富贵喧嚣,这座历经七朝的帝王之都,依旧在风雪中巍然矗立,肃穆而庄严,无声地诉说着属于它的煌煌历史。
城北军营的帅帐内,裴行俭正不断翻看文书,这些日子他已经将城中军政、民生全部抓在手里。
此时的他依然如之前一般,五官清秀,整个人透着一股清雅之气。
二十多岁的年纪,手握上万健儿,坐镇雄城,可谓少年意气莫过于此
这让昔日似清空朗日般的少年英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方封疆大吏的威严。
这时帐外传来士兵声音。
“大帅,有飞鸽传书到。”
这让裴行俭目光微凝,这般季节鸽子飞行困难,因此这时有书信到,肯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快拿进来!”
接过信鸽,熟练的取下脚上信件看了起来。
先是眉头紧锁,而后又舒展开来,眼中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目光。
“先别走,本帅立刻书信一封,然后传回河东。”
说完飞快在桌案上写着什么,他裴行俭要开始坑师傅了。
不过他却没有任何愧疚,毕竟此计若成,就能避免将来和自己师父刀兵相见,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件喜事。
“诺。”说着将刚写好三封信纸吹干,拿起递了过去:“立刻传回河东不得有误。”
“遵命!”士兵接过信纸,飞快离去。
“大帅,营有有十来个人求见,自称是您的家人。”
裴行俭眉头一皱,他虽出身河东裴氏,却非显赫的大宗一脉,而是中眷分支。
隋末乱世中,其父裴元基死于王世充之手,家道就此衰落。
后来他勉强托关系入了弘文馆读书,却因门庭冷落,受尽白眼。
大宗掌家人裴寂一脉贵为李渊心腹,一朝宰相,光对他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甚至同在弘文馆的同族人对他多番打压、欺辱。
不过这种戏码,在高门之中也算在正常不过的事。
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家人?父、兄死后本帅就没有家人了。”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锋芒之色一闪而过,抬手拦住士兵。
“让他们去校场等着吧。”
而后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处理政务。
校场上,十余名衣着华贵的裴氏族人已在寒风中站立多时。
为首的正是裴家大宗目前掌人,裴寂之子裴律师。
其娶唐高祖李渊第十六女临海公主为妻,任汴州刺史,属于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但由于裴寂后来牵扯‘沙门法雅案’被流放,其仕途也中断,一直赋闲。
他不住搓着手,明显冻的不轻。
旁边一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看出出人窘迫,不由抱怨起来。
“家主,这裴行俭一个分支独木,也太不识好歹了,竟让我们等这么久。”
裴律师旁边一个少年,也跟着帮腔,语气十分不满。
“对啊,爹,他裴行俭现在是有点成绩,但说到底不过是中眷,而且他就一个人,将来就算成了什么大事,还不是要靠我们。”
说话的是裴家大宗长房长孙裴景仙,他肤色惨白,身形瘦弱,一看就是那种常年沉迷酒色。
裴律师微微叹了口气,眼中也有不满之色。
他父亲裴寂作为李渊死党,玄武门之变后,便被有意打压,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
本想着李承乾占了河东,终于要有崛起之日了。
怎料去向长孙无忌求官,人家就是一句‘参加考核’。
他裴家虽不如五姓七望,但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能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参加什么狗屁考核。
然后听到消息,裴行俭成了李承乾手下大将坐镇洛阳,便跑来。
“好了!都别说了!”虽然心中憋屈,但在人家军营还是少说别的话,当即厉声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