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曼?”在田边摘草的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回来啦?”
汉子皮肤黝黑,五短身材,大方脸,胳膊比林淮两条大腿都粗。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围了一圈兽皮。
林淮怀疑汉子做出一些大动作,就会走光。
“是啊。”布曼笑容僵在脸上,干巴巴喊了一句,“七叔。”
那汉子蓦然瞥见林淮,脸色一凛,高声质问,“你是何人!”
周围干活的矮人全都围了过来,他们光着膀子,肌肉虬结,壮得不得了。
男矮人与那个七叔一样,下身都只用了兽皮围住。
有几个女矮人,上身穿着类似裹胸的兽皮,非常好奇地看着林淮。
这些矮人纵然身高只到林淮腰间,也带来不少压迫感。
“误会,误会!”布曼赶紧解释,“这位叫赵四的兄弟是我的好友,多亏他救命,我这才能活着回来。”
“布曼!你太不懂事了!”一开始和布曼打招呼的汉子怒骂,“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将他带回柏山!你可还记得祖训?你爹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丢人!”
“七叔,你说我就说我,骂我父亲做什么!”布曼握紧拳头的手都在发颤,如果不是念在七叔是他长辈,五奶奶从前对他很好,这一拳早都下去了。
“什么事儿啊……”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矮人族的族长名叫韦塔,不过族里能直呼其名的,寥寥无几,晚辈们都只尊称他为族长。
族长头发花白,胡子倒是夹杂着几缕黑须,穿着也与其他矮人略有不同。
他上身穿着一件兽皮衣,虽然针线粗糙,但比其他矮人看起来好太多了,下身也不是简陋的兽皮短裙,而是缝制的一条兽皮裤。
围在此处的矮人们分散两旁,给老人让出一条路来。
“族长!我……”
布曼的话还没说完,七叔就赶紧抢着开口:
“族长!布曼不守规矩,上次去购置物资偷偷跑了不说,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外人!您若是不惩罚他,难以服众!”七叔说着,瞪了一眼布曼又用蔑视的眼神扫了眼林淮。
布曼气得倒吸一口气,指着七叔道:“你要不要脸!如果不是念在你是五奶奶生的……”
“住嘴!”族长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杵,四周荡开一层气波,狂风大作,转而消失。
这老家伙中气十足,还需要拐杖?林淮轻轻挑眉。
族长看向林淮,举起拐杖,指着出口的方向,态度冷淡,“这里不欢迎外人,请。”
林淮微微一笑,正欲拿出月之权杖装一个大的,布曼抢在他之前开口:
“族长,您不能赶他离开。”
族长一双浑浊的眼睛陡然一凛,压抑着满腔怒气,问布曼:“为何?”这臭小子,回去得让他爹吊起来打一个月,改一改他的脾气。
布曼骄傲的仰起头,“原因有二,其一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族长说过,对待救命恩人,当以命相报。”
“呵,救命恩人。”七叔忍不住冷笑,“再是救命恩人,你也不能将人带回柏山。”
布曼不搭理他,又道:“其二嘛……赵兄弟是沃特师叔所看重的人,沃特师叔将老族长的遗物赠给了赵兄弟。七叔,你觉得赵兄弟有没有资格来柏山?”
七叔吐了一口口水,“不可能!沃特大人什么身份,这个小子什么身份,也配认识沃特大人?老族长的遗物会随意给这么一个其貌不扬,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拿手煎鱼给他吃!”
“我不爱吃鱼。”林淮淡淡扫了七叔一眼,“你给布曼道个歉就行。”
“你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七叔骂骂咧咧,还想说什么,族长却变了脸色。
布曼这个孩子虽不靠谱,但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族长收起之前的轻视,望向林淮,“赵兄弟,可否将东西交予我一观?”
林淮颔首,“但我觉得,这位应该向布曼道歉。纵然是布曼长辈,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冤枉人,族长觉得呢?”
七叔变了脸色,想要化身喷子,却听族长‘嗯’了一声,还道:“此言有理。不过若布曼撒谎,这惩罚也得加倍。”
林淮拱手,“理应如此。”
布曼毫不在意,他可是提前看过月之权杖的。
七叔愤愤不平,却也不甚在意,沃特大人是绝不可能将老族长的遗物轻易交给别人,布曼绝对是在骗人。
银光冲天而起,一闪而逝。
篆刻繁复符文的银色法杖立在林淮身前,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透明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老族长丢了拐杖,来到月之权杖面前,满是沟壑的老脸不断抽搐,眼眶湿润。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紧张的将手在身上的兽皮衣服上不断摩擦,“这……”
他激动地撕下一截袖子,这才隔着帕子,握住月之权杖,老泪纵横。
围观的矮人们哪里还看不懂,族长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他们收起了对林淮的恶意,露出和善的微笑,眼里还带着几分敬意。
七叔脸色大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布曼说道:“是七叔的错。”
布曼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不该和我道歉,应该和赵兄弟道歉。”
七叔脸色难看,却深知能够拿到老族长遗物的人身份、地位、实力都不是他能比。
对着林淮躬身抱拳,“赵兄弟,是我的错。”
林淮摆摆手,为难这种小卡拉米没有意义,而且他来矮人族是为了月之权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周围的汉子们看着月之权杖,蠢蠢欲动。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族长,我也想看看。”
“放肆!”族长大喝一声,那汉子耳膜差点被震破,晕乎乎的跌坐在地。
林淮惊讶。
音波类攻击算得上精神系技能吧,矮人族的族长作为一个战士居然能操控自如,果然是隐世高人。
族长依依不舍的将月之权杖递给林淮,“客人请随我来吧。”
“多谢族长。”
族长和林淮走在前面,其余汉子将布曼围起来,也没人责怪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只问他是怎么和这位赵兄弟认识的,又问赵兄弟和沃特大人以及老族长是什么关系。
“这个啊……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我得先回一趟家。”布曼拱拱手,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