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光幕如水纹般漾开，外界星云的微光重新漫进来时，洛丽耳尖的红还没褪尽，下意识往沈维衍身边靠了靠，才小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沈维衍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温软，原本到了嘴边的“再陪你一会儿”，却被太玄子那句关于阳界湮灭的话压了下去。他望着远处流转的星云，眉峰微蹙——每次好不容易能安稳片刻，新的变故总会如期而至，那些莫名消失的阳界，背后藏着的凶险，由不得他懈怠。
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洛丽看他神色便明白了七八分，反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轻快起来：“要不……我就在这儿等你？”她抬眼望了望四周熟悉的星云气流，笑道，“你看婉丽在这里多自在，我住着也舒服，正好我就留在这，省得你分心。等你就是，和以前一样”
沈维衍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无需言语，便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抬手理了理洛丽拂乱的发丝，随即转身望向翻涌的星云深处，声线清冽地扬开：“铁牙，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离弦之箭般从星云褶皱中窜出，带起的气流搅得周围星尘簌簌坠落。铁牙落在沈维衍身侧，目光飞快扫过一旁的洛丽，又迅速低下头，摆出一副恭敬模样，只是那微微抽动的鼻尖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奇——这位“主母”
“老大？”铁牙愣了一下，刚想问“怎么了”，就被沈维衍接下来的话打断。
沈维衍侧身看向洛丽，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这位是洛丽，也就是主母。”说着，他转向铁牙，“以后你也叫她老大。”
铁牙心头一震，连忙躬身：“是，主母，老大。”这声称呼里，带着实打实的恭敬——能让主子如此郑重托付，还让自己改口称“老大”，这位洛丽的分量，显然比他想象中更重。
沈维衍又转回头，对洛丽介绍：“这是铁牙，算是我的一个异兽，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它。他也能保护你”
洛丽看着眼前身形小狗一样、眼神却带着几分拘谨的铁牙，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你好，铁牙。”
铁牙连忙应道：“主母好！”
沈维衍将铁牙留在这儿，心里是一百个放心。
旁人或许只当铁牙这个家伙是犬形模样，看着多了几分憨态，却不知它们藏着怎样的凶戾。真要动起手来，便是这阳界那些半步超脱轮回境的存在，铁牙要解决起来，恐怕也轻松得很。
有这样的力量守着洛丽，他才能暂时放下心防，去追查那些阳界湮灭的谜团。
沈维衍并未急于启程，毕竟洛丽才恢复，这样能与洛丽安稳相守的时光实在难得，暂时的分别总带着不舍。
于是，一人、一主，再加一个对洛丽既恭敬又好奇的铁牙，倒真在太一门里过上了几日难得的安生日子。
沈维衍会陪着洛丽熟悉太一门的格局，看云海在山门间流转。铁牙则守在院外，偶尔被洛丽递过去的灵果逗得尾巴轻摇，却又碍于“属下”身份赶紧绷住表情，模样惹得洛丽时常失笑。
也会围坐在石桌旁，听沈维衍讲述一些这轮回之后经历。铁牙也只是安静听着看着这属于沈维衍和洛丽的烂漫。
离别终究是难的。纵有万般不舍，沈维衍最后还是决定启程——实在是阳界的消息像无孔不入的风，即便他刻意想在太一门安稳度日，也总被零碎的传闻撞入耳中。
就连太一门这种向来不问世事的清净地，近来都有不少弟子私下议论，言语间难掩忧色。那些只言片语拼凑出的混乱图景，让沈维衍坐不住了。
他望着洛丽，声音里带着歉疚：“外面怕是真的乱了。我必须去看看，否则……”
洛丽没让他说下去，只是抬手理了理他衣襟的褶皱，轻声道：“我知道。去吧，这里有铁牙在，我没事。”
沈维衍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点头，转身时脚步迈得极快，像是怕稍一迟疑，就再难挪动脚步。
沈维衍没有在图门阳界多做停留打听，而是径直朝着中域阳界而去。
图门阳界的零星消息已足够让他判断，乱象的根源恐怕藏在更核心的中域。那里是阳界中心交织的中心，也是诸多修士汇聚之地，与其在边缘辗转拼凑信息，不如直接深入，去触碰那风暴的源头。
踏上前往中域阳界的多维阳路，沈维衍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
按常理，这条贯通多域的要道本该修士往来不绝，各方身影穿梭不息才对。可此刻放眼望去，别说不同势力修士走动的频率锐减，竟是连半个在路上行进的身影都难觅。
死寂笼罩着整条界域通道，只有虚空的呜咽声，衬得周遭愈发空旷。那些平日里站点，此刻也空无一人，连常驻的值守修士都不见踪迹。更多是封闭起来不进出。
沈维衍抵达中域阳界站点时，总算见到了些许人气。虽往来修士的数量比往日鼎盛时少了大半，但至少还有人出入走动，不像多维路径那般死寂得吓人。
他没有过多犹豫，随着稀疏的人流踏入了中域阳界。
中域阳界的星路依旧脉络清晰，运转如常，只是少了往日穿梭其上的密集身影，那份属于核心域界的繁华热闹，硬生生淡去了大半。
沈维衍循着记忆，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曾停留过的算命摊位前。摊位依旧支着，只是那个半步超脱轮回境算老道，却依旧不见踪影。
沈维衍心想，要打听消息，就得去各方修士聚集最多的地方。他忆起之前在其他地方的经历，知道像茶楼、酒馆这类地方，往往是消息汇聚之所。于是，他开始在中域阳界中寻找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