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沉了沉，带着那股铁锈腥气的影子终于不再藏着，“嗤啦”一声，像是撕破了雾幕。沈维衍脚步微顿，余光瞥见那影子裹着件灰斗篷，斗篷角磨得发毛，还沾着些暗褐色的印子。
“超维境的小娃娃，倒有几分胆气。”沙哑的声音裹着冷风砸过来，那灰影往前挪了挪，周身的阴冷气息像藤蔓似的往沈维衍脚边缠，“回魂还不离开，还敢在轮城瞎晃？当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是摆设？”
沈维衍没回头，而是往外走离开了轮回城范围。
同时嘴上却答得从容：“轮城又不是谁家后院，难道只许老骨头走，不许我这‘小娃娃’走？”
“牙尖嘴利。”灰影里传出声冷哼。
“还敢往外走，既然不肯乖乖把魂核交出来，那就别怪老夫动手抢了。”
沈维衍脚步没停，反倒快了几分，指尖那点光凝得更实了些，顺着轮城边缘的碎石路往外掠。城外的雾更浓，风里混着碎星泽特有的冷意，他故意往冥河边走。
灰影立一直跟着沈维衍，目光穿轮回透浓雾，直直锁着沈维衍往冥河去的方向，鼻腔里又发出一声冷哼，那声音里裹着不屑。
他枯瘦的手指在斗篷下蜷了蜷，指尖灰纹一闪而逝，“真当那阴水汤汤的地方是护命符？”
说完，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
绕了个弧线直插冥河上游的浅滩，在沈维衍前方。
“小娃娃，冥河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落在一块半浸在水里的黑石后，指尖灰纹骤然绷直。
随着他指节一动，周遭浅滩里的浊水突然“咕嘟”冒泡，数道青黑色的怨魂被灰纹勾着，悄无声息地往水面下钻，只留点点墨色涟漪。
沈维衍心中一横，也不再惯着这个紧追不舍的灰影。既然都已经出了轮回城，那就痛痛快快地战一场！他当即运转起轮回规则，周身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光晕流转间，带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波动。
沈维衍目光坚定地看向灰影，大声说道：“来吧！看看究竟是你的手段厉害，还是我这轮回规则能更胜一筹！”说罢，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微微震颤起来。
只见从沈维衍脚下，浮现出一圈圈神秘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光，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同时，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那层淡淡的光晕猛地扩开半丈，将扑来的怨魂撞得“嗷嗷”直叫，青黑色的魂体竟在光晕里融了大半。那些从脚下蔓延的符文也似活了过来，顺着冥河浅滩的水纹游走，所过之处，浊浪里翻涌的怨魂都像被无形的手按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轮回规则？”灰影嗤笑一声，满是不屑，“能踏足这冥河边缘的，哪位不是在轮回之道上浸淫多年的大成者？何况你不过一个超维境，也敢在我面前摆弄这些？”
他说着，指尖灰纹陡然绷直，那些灰纹竟如琴弦般震颤起来，细密的弦光在他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茧：“看看我这弦动境的弦纹，你那点规则光晕，怎么破？”
话音未落，周遭的轮回场陡然一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股沉重的力场骤然笼罩下来，压得空气都滞涩了几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沈维衍脚下的符文竟开始剧烈闪烁，像是被这力场钳制住，流转的速度慢了大半，连周身的光晕都黯淡了些许。
灰影见了，眼中厉色更浓：“感受到了？这就是境界的差距！超维境能引动规则已是侥幸，想凭这个挡弦动境的弦纹力场？痴心妄想！”
沈维衍眉峰未动，沟通织辰仪，维度通道无形打开，像是一道无形的泄洪口，那压得符文发颤的弦纹力场竟被悄无声息地引走了大半——力场撞在通道边缘时转移进入了虚维界，却没再伤着他半分。
“急什么。”他声音稳得很，另一只手已抬起。指尖光晕骤然缩成一点墨色，朝着灰影脚下的弦纹茧弹去。那墨点撞在茧上时只散成几缕青烟，连道浅痕都没留下，灰影见状正要冷笑，却见沈维衍根本没看那湮灭的余烬。
他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泛着微光的指尖，指尖正随着弦纹力场的震颤轻轻动着——灰影弦纹震颤的频率、力场压来的轨迹，竟被他借着这片刻的缓冲，在心里描摹得愈发清晰。
“维度湮灭伤不了你，”沈维衍抬眼时，眸中竟映着弦纹震颤的碎光，“可它能让你这弦纹乱半分节奏。”他指尖往虚空一点，方才被力场滞涩的符文突然又动了，这次却不再是铺展，而是随着他指尖的轨迹，跟着弦纹的震颤频率轻轻“跳”了起来，“至于我自己的弦……”
他轻笑一声，指尖符文突然与灰影的弦纹力场撞出一道共鸣的脆响：“在你这弦动境的弦纹力场里悟，倒比自己琢磨得快。
灰影眉头拧成了疙瘩，满肚子的不解——这超维境小子放着好好的防御不做，偏用那没甚用处的维度湮灭乱打，如今竟还盯着自己的弦纹出神，难不成真疯了？
可指尖弦纹传来的震颤骗不了人。方才那墨色湮灭虽没破了他的弦茧，却像颗沙砾落进了琴弦缝里，让弦纹震颤的节奏生生卡了半拍。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沈维衍脚下的符文竟跟着他弦纹的频率动了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他力场的薄弱处，刚才还密不透风的弦纹力场，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装神弄鬼！”灰影咬着牙低喝，却忍不住攥紧了手——他不懂沈维衍这路数，可那越来越明显的共鸣感，让他有些不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