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瑜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眉头微蹙着看向父亲：“爸，收拾好东西就走吧，别在这里吵着我妈休息。”
林成海脚步磨磨蹭蹭不肯挪窝，心里还揣着一丝侥幸——他盼着李秀兰能开口留他，哪怕只是一句软话也好。
可当他抬眼对上妻子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心尖像是被细针扎了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想解释几句，说自己不是故意偏袒母亲，可李秀兰连半分听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偏过头移开了目光，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像堵墙似的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全堵了回去。
孙桂华也察觉到了病房里的低气压，不敢再多停留，拉着还在发抖的林天佑，催着林成海赶紧去拿行李。
三人拎着简单的包裹走在走廊上时，林成海还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病房门，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期待，可直到病房门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门内也始终没传来半句挽留的声音，他的肩膀才慢慢垮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
林晓瑜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轻轻关上病房门，转身走到李秀兰床边，轻声问：“妈，你会不会怪我……非要让爸爸回老家去？”
母女连心，李秀兰怎么会不懂女儿的心思——女儿是怕她再受委屈，才硬着心肠把人赶走的。
她缓缓摇了摇头，枯瘦的手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虽凉，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放心吧，妈不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爸爸啊，向来就是个拎不清的，明明知道你奶奶那些做法不对，可只要你奶奶一哭一闹，他就没了主意，次次都任由她闹腾。这次我病倒了，才算彻底看清了，与其留在这儿生气，不如让他回去，大家都清净些。”
林晓瑜听着母亲的话，鼻尖一酸，反手握紧母亲的手：“妈，以后有我呢，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李秀兰望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又暖又疼，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与忧虑，“这次虽说让他们回了老家，可你爸那个人你也知道，心软得很。
等过几天，你要回燕江城工作了，你奶奶怕是又要撺掇他回来。再说你大伯一家，之前为了你堂哥的事，前前后后赔了不少钱，你奶奶把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如今手上没剩几个钱，哪里还愿意在老家吃苦？依我看啊，她定然还会缠着你爸，想跟着一起来城里享福。”
“那就断了他们的念想。”林晓瑜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在这里治疗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起色。我带你转去燕江城的医院，那里的医生水平更高，设备也更好，你跟着我一起在燕江城生活，我也能方便照顾你。”
这话刚说完，李秀兰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指尖带着几分凉意：“傻孩子，妈知道你一片孝心，可燕江城的医院得多贵啊，妈这病自己心里有数，怕是没那么好治。你在外面工作不容易，那些钱都是你起早贪黑挣来的，哪能都浪费在我身上？”
林晓瑜眼眶一热，连忙打断母亲的话：“妈，你别胡思乱想！你的病肯定能治好，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早就攒够了。咱们去燕江城，不光是为了治病，也是想让你换个环境，离那些糟心事远一点，好好养身体。”
可李秀兰还是固执地摇头，“不行，妈不跟你去。我在这儿住惯了，再说了，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留在这儿挺好的，你别再为我瞎操心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病拖了这么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去再好的医院也未必有用，与其让女儿把辛苦钱打水漂，不如省下来让女儿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晓瑜怎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不过是怕拖累自己、浪费钱罢了。可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那上百亿的存款存着不用，难道要留着看吗？
她没再继续争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然后打电话给秘书，让她帮忙联系燕江城治胃病最权威的医院，再订两张从临州市飞燕江城的机票。
安排完这些，林晓瑜转身就去住院部办理出院手续。利落结算完费用，她拎着刚办好的手续回到病房，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母亲的衣物和日用品。
李秀兰一看这阵仗，顿时急了，连忙伸手拉住女儿的胳膊：“哎，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听话！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不去燕江城！你这纯粹是浪费钱啊！再说了，我要是跟你走了，你姐和小妍怎么办？”
林晓瑜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妈，大姐都快三十岁了，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孩子，离不开娘。”她没敢告诉母亲林晓楠已经离婚的事——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以她那操心的性子，肯定更不肯去燕江城治病了。
林晓瑜顺着话头撒了个谎，抬眼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妈，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大姐刚跟我报喜呢，她升职当经理了！现在每天要管的事一大堆，忙得脚不沾地。要是让她再抽时间来医院照顾你，怕是分身乏术。万一因为分心在工作上出了差错，她好不容易才坐上的经理位置，可就悬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安抚：“小妹那边你更不用担心，她平时都住校，吃喝住都在学校里，根本用不着你操心。而且她今年已经升高三了，正是冲刺高考的关键时候，一点都不能分心。
你跟我去燕江城，有我专门照顾你，大姐才能安心忙工作，小妹也能踏踏实实备战高考，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李秀兰听着女儿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女儿说的确实在理——大女儿刚升职，小孙女又要高考，自己若是留在这儿，反倒成了孩子们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