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兴院。
正房内,小桑格躺在床上,头发还未干。她樱桃一般的小嘴,干得起了皮。
府医放下小桑格的手腕,拱手道,“启禀王爷,大小姐心脉无恙,只是入井之时,呛水入肺,肺经受邪,会有咳喘。小人开几副止咳的方子,乳娘按时服用,调养个十日八日,便可无恙。”
萧霁月微微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门外,风行道,“人已打捞上来,是冬菊姑娘。”
“如何?”萧霁月问道。
“冬菊姑娘应是头部先入井口,她在里面翻身,将大小姐顶出水面,自己却卡在了狭小的井壁里,溺亡。”
“厚葬!”萧霁月说着起身,便往外走,“记得,多拿些银两,去抚恤她的家人!”
还未走出院子,管家上前,“王爷,前院的酒席还去吗?已经差不多了,有些大人乏了,想回府了。”
“散了吧,去找蔷薇,让她帮着招呼下。本王还有事处理。”
萧霁月大步往北门走去,问道,“她人呢?”
“在柴房!”闪电说着引着萧霁月一路向前。
很快来到最北的后罩房,闪电拿着钥匙,便要开门,可他到了近前,傻眼了。
锁已打开,丢在地上,柴房内空空如也!
“废物!”萧霁月大骂一声,“还不去找!”
数丈外的假山后,王嬷嬷和翠柳蹲在假山后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办?这回怕是插翅难飞了。”王嬷嬷带着哭腔,说着,一把拉住翠柳,“翠柳姑娘,求您救救我。老婆子后半生甘愿当牛做马。求您让王妃娘娘救救我。”
“嘘!”翠柳的心,亦砰砰直跳,“放心,若是王妃娘娘不想救你,怎会让我来放你出去。我们走西角门,那边的门,我有钥匙。”
“啊......好!”王嬷嬷喜极而泣,“谢谢你,翠柳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快随我来吧!”翠柳说着,弓着腰,在假山后穿行,很快来到小池塘边,又走了一段路,便是水塘的最深处,翠柳停下脚步,对王嬷嬷道,“王嬷嬷,快藏起来,前面好像有人。”
王嬷嬷急忙蹲在石头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翠柳站在身侧,见其位置已临近水边,趁其不备,双手一推,便将王嬷嬷推进了水塘。
水塘中,溅起一圈圈涟漪,王嬷嬷在水里,双手乱抓,搞出好大动静。
翠柳心里着急,这要是惊动了王府亲卫,自己就别想活了。
想到此处,翠柳用尽力气,搬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冲着水里扑腾的王嬷嬷,便砸了下去。
石头正中王嬷嬷的头,压着她直接向水底沉下去。翠柳看着那挣扎的最后一只手消失不见,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急忙往点将阁跑,终于可以交差了。
而小池塘的另一侧,常欢紧紧捂住了常乐的嘴,二人趴在大石头后,瑟瑟发抖。
亲卫在府上搜了个底朝天,未见王嬷嬷的人影。
萧霁月大怒,随即下了命令,调遣羽林军八千人,全城搜捕王嬷嬷和简伊。
青山街的一条弄堂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店。简伊牵着马,身上披着一个大床单,这是她方才穿越弄堂时,顺手牵来的。
她快步疾行,很快拐进了一家门脸很小的客栈。
她如常地和小二儿打了声招呼,便快速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简伊便关门关窗。八月的天气,暑气仍旺,简伊顾不得太多,立即脱掉了衣服,将金创药洒在伤口。
“嘶——”简伊忍不住龇牙咧嘴,待疼痛缓解,简伊这才伸手去够那弩箭的箭尖。
当时,这弩箭力道极大,正中肩胛骨。情急之中,她伸手去拔,却只拔掉了弩箭的尾部,而箭头,深深地扎在了肉里。
她抬起右手,从上面摸过去,够不到。又从下面摸过去,还是差一点。她忍着剧痛,又伸起左手去够,还是够不到。
几番尝试后,简伊只能作罢。她又敷了好多金疮药,换上一件男装,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炊饼,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饼,简伊戴上斗笠,提着一把剑,走出了房间。
她骑上马,直奔朱雀大街的仁济药铺。她急需处理下背上的伤口,眼下,只有仁济药铺的掌柜,最信得过。
她人越走,越觉得不对。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好似都在逃命一般。她下马拦住一个大哥,问道,
“这位大哥,请问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急匆匆的?”
“快回家吧。你没看到前面的告示吗?官府抓捕罪犯,正挨家挨户地搜呢。若是酉时前还不回家,便被视为扰乱官府办差,要挨板子的。快快回家!”
那人说完,小跑着走了。简伊不敢耽搁,急忙上马,奔向仁济药铺。
她刚转进朱雀大街,却见一队队的士兵正挨个店铺搜查。简伊不敢上前,又缩回到巷口。却见仁济药铺中,出来几名士兵,还押解着一个老者。
“快点!在这不肯老实说,等回去大刑伺候,不怕你不说,走!快点!”士兵推搡着老者,骂骂咧咧。
简伊吓得捂住了嘴,掌柜,他们为何抓掌柜?
简伊正愣着,便听一个士兵高喊,“你,过来,在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简伊急忙牵马掉头就走。
“说你呢,还敢跑。快,一起带回去审问。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士兵说着,一挥手,招呼了几人,直奔简伊而来。
简伊大惊,翻身上马,打马便跑。
“别跑!给我站住!”后面几个士兵大叫着追了上来。
简伊奔驰片刻,却傻了眼。前方正是杏花楼,因官府搜捕人犯,杏花楼的客人皆被遣散,眼下一辆辆马车堵在杏花楼门口,将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追兵追来,简伊急忙下马。撒腿便往前跑,她在马车中左右穿行,将自己的小小身体,藏匿起来。
但很快,官兵还是来到近前,“有没有看到一个瘦小个的男子?”
官兵询问车夫。
“没有啊,官爷!”
那官兵听闻,不由得抬起脚步,又向前走。
简伊内心慌乱,情急之下,一下掀起马车轿厢的帘子,蹿了上去。
车中男子一惊,还没等出声,便被简伊一把堵住了嘴,一枚银光闪闪的匕首,抵住男人的咽喉,
“别出声!将人打发了,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