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春急忙上前,拦下澜宁儿正在碎石乱草间翻找的手。
“宁儿师姐,休息一会吧。”
澜宁儿失魂落魄,哑着嗓子如说梦话:
“小六已经不在了,无论再做什么,他都不在了……”
她这番神情与举动,抚平了众人心头的躁动。
原本指向顾宇的滔天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几乎所有人,都对刘小六生出了无限的同情之心。
天下宗集结众门人,在思过崖各处搜寻。
可一两个月过去,依旧觅不得刘小六尸首。
随着时间推移,搜寻的队伍规模日益缩减。
即便是与刘小六情同手足的挚友们,在经历了漫长而无果的等待后,
也从最初执拗的期盼,渐渐转向了那锥心的承认。
刘小六,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旺财对山中鬼灵问了个遍,也无一结果。
宗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左丘正于室内安静打坐,听得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耐不住,出门前去一看。
是两只蒙兽在挠门呢。
晏小妹泪眼汪汪,“左丘掌门,请你救救主人!”
左丘正长叹一声,“我们一直也在找他哇……
你俩回哥妹宗去吧,要是有他消息,我必亲自登门告知。”
晏小妹捂着脸大哭起来,晏楠歌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转而将真相和盘托出。
“主人已经大半年没回神仙洞了,即便‘刘小六’死亡,主人也不会死的。”
“刘小六和神仙洞有什么关系……”
左丘正一拍脑门,不可置信地话锋一转:
“刘小六就是……晏游?!”
“洞主不在,我们只好向你求助了!帮帮我们吧!”
晏小妹的话进一步证实了左丘正的想法。
“哎呦!难怪总感觉这两孩子,脾性怪相像的……”
过往种种闪过他脑海,两个身影逐渐重叠。
……
“你为什么要撒谎?”
壹号系统机械的男童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对你的宿主就一直诚实吗?”
智慧系统可爱的女娃娃声。
晏游迷迷糊糊间,居然听到两个系统在耳边吵架。
争吵声愈发刺耳,终于击碎了他残存的睡意。
晏游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句脏话冲到嘴边,却在瞥见系统显示的时间,愕然僵住。
“哇靠!我躺了整整两年?!”
智慧系统化作的小女娃飞到他面前,高傲地叉腰道:
“躺在神仙洞里还不好?
要不是本系统大发慈悲,把你拖回洞里,你恐怕得在森冷的谷底,躺个一年半载。”
晏游揉揉双眼,浮在身前的,果真是两块系统面板!
“智慧系统你咋跟着我?顾宇那家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眼下无事。”
小女娃波澜不惊地说完,就消失了。
晏游翻开壹号系统面板,而第六套皮肤依旧躺在库存中。
只是那原本精细的立体模型,变成了半透明状态。
“欸嘿!刘小六变成一只鬼啦!”
晏游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番皮肤的新状态。
“第六套皮肤并不是鬼灵状态。
在保留形体的同时,不可为本世界原生生命所见,不具有被杀死或受伤的特性。
且一旦再次使用,存在时间仅有七天。”
“啰里吧嗦一箩筐,你就说‘刘小六’还有没有救。”
晏游不耐烦地从石床上爬起,环顾山洞一周,不见晏小妹和晏楠歌。
他们俩估计正在别处,焦头烂额地找着自己呢。
而小什子灵气消耗过度,此时正在系统空间中沉睡。
“本系统建议直接放弃第六套皮肤。”
“不行,刘小六不能死。”
晏游说得斩钉截铁,却又好像刘小六这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温馨提示:
由于宿主短时间内散失过多皮肤,本体遭受创伤,需尽快补充精血,否则将威胁本体生命。”
晏游误以为那些皮肤并非如仙人皮肤一般由精血创造,而不会损伤自身。
“打个鸡血进去?
字面的那种意思……”
“宿主体内已填充有其他物种的精血,无法再适应新的非人精血。”
晏游对系统的回复充耳不闻,乐呵呵地打起了坏主意。
“顾金金那家伙怕鬼,先去吓吓她。”
……
徐昊天和澜宁儿照常去探望顾宇。
这一日,莫小春没有去寻刘小六,而是偷偷跟随其后来到牢中。
一直缄默不言的顾宇,瞧见转角处,莫小春尚未藏好的裙角,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大师兄,请你们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
徐昊天虽面露悲痛,但语气相当沉稳,“我们已经失去小六,不能再失去你。”
顾宇似没听见一般,未作回答。
此时,晏游“飘荡”进了执法院的牢狱。
原本以为能装鬼搞恶作剧,可是不仅墙面、物体,就连重重结界,以刘小六现在的状态,也像是不存在一般。
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他接触不了任何物体,无法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晏游兴致索然,想着先去看望顾宇,再回神仙洞去,于是便轻松自如地穿行进入了大牢。
“想来小六可喜欢吃菩提了,也许他现在,正化作鬼灵,在哪座菩提园里玩乐吧。”
徐昊天强颜欢笑,他本想缓解凝重的气氛,可这话一出,让悲伤更深沉了几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有关刘小六的往事。
“小六曾说他手腕受过伤。”
顾宇越发坚信身下这个世界即为真实,可越是如此,心头的痛苦就越盛。
澜宁儿面色格外憔悴,“他确实总捂着手腕,我先前以为是关节疼痛什么的……”
徐昊天受到启发,居然天马行空地想象起来。
“小六和前任感情破裂,然后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把手腕上的图纹和伤疤消去。”
“小六他……结过婚?!”宁儿震惊。
结为夫妻的两人会相互在身上留下特殊印记,大部分人会选择手腕。
“我结婚了?我又离婚了?”
一旁偷听的晏游勃然大怒。
可无论他如何朝大师兄拳打脚踢,都只是徒劳地捶打空气。
“哇靠!大师兄怎么可以趁我死,造我谣!”
晏游猛然想起阿寻的手腕,确确实实有一道以腕带遮盖的疤痕,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