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撕开了被硝烟与血色浸染的夜幕。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片凝固了的地狱。
焦黑的弹坑，扭曲的钢铁残骸，还有那铺满整个荒原，数也数不清的紫黑色尸块。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刺鼻的硝烟，还有高爆燃烧弹留下的焦臭，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属于战争之后的气味。
石岩的99G电磁主战坦克，履带碾过一具【铁皮】丧尸烧焦的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站在炮塔上，作战服上沾满了凝固的黑色血点与尘土。
“一旅，报告战损。”
他的声音通过师级频道传出，像他脚下的坦克一样，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报告师长，一旅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一百二十一人。九辆99G履带受损，正在抢修。三辆‘堡垒’步战车被巨锤彻底摧毁。弹药基数消耗百分之六十二。”
“二旅，报告战损。”
“报告师长，二旅阵亡四十五人，重伤一百一十人。十一辆99G需要返厂大修，电磁主炮过载。弹药消耗百分之六十八。”
“三旅……”
一条条冰冷的数据，从各个作战单位汇集而来。
石岩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胜利的背后，是这些无法被抹去的数字。
他拿起望远镜，看向临城的方向。
那座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石头，打扫战场这种无聊的活，可不适合姐姐我。”
凤晓慵懒的声音切了进来，带着一丝战后的疲惫与戏谑。
她的“武神”攻击机编队，正在战场上空进行最后一轮巡航，机翼下的挂架，几乎空空如也。
“狮鹫师弹药耗尽，油料见底。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的姑娘们和宝贝疙瘩们歇歇脚。”
“临城东部机场已清空。”
石岩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简短，高效。
“算你还有点良心。”
凤晓轻笑一声，切断了通讯。
她打开驾驶舱内的化妆镜，看着镜中那张略带疲惫却依旧明艳的脸。
口红有些花了。
她撇了撇嘴，没有补。
“姐妹们，回家了。”
“降落后，开一瓶82年的机油，我请客。”
频道里，传来一片莺莺燕燕的欢呼声。
……
临城城墙上。
李闯一屁股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
呛人的烟雾涌入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的……”
他看着城下那片被彻底犁平的土地，看着雷霆师的坦克正在进行最后的清缴，心情复杂。
“师长，我们……赢了。”
重炮旅旅长何力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壶水。
“是他们赢了。”
李闯灌了一大口水，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的炮弹，打光了整整三个基数。可你看下面，人家雷霆师，硬生生用坦克给碾平了。”
他不是嫉妒。
是一种被更强者所震撼的，无力感。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城。”
何力安慰道。
“守住……”
李闯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师及时赶到，这座城，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
而他，也会是这片废墟中的一具尸体。
……
战场的另一端，山林之中。
林影的幽灵小队，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正在无声无息地消失。
“山猫”突击车在林间的阴影中穿行，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队长，‘螳螂’回报，血潮后勤车队已确认全灭。”
“他们自己放出来的怪物，把他们啃得一干二净。”
林影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于他来说，那些血潮组织的成员，和被他们改造的丧尸，没有区别。
都是需要被清除的垃圾。
他的任务，是斩断控制垃圾的手。
现在，任务完成了。
……
江城，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临城战场的各个角落。
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陆沉渊静静地看着，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苏明月将一杯热咖啡，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控制台上。
“司令，该休息了。”
陆沉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
“报告！”
通讯频道被接通，石岩那沉闷的声音响起。
“雷霆装甲师，已完成对临城外围尸潮的清剿作战。”
“歼敌数量，无法统计，初步估计超过三百万。”
“我方战损统计中，后续将提交详细报告。”
石岩的汇报，永远是数据。
“狮鹫空中突击师，弹药清空，正在临城机场休整。”
凤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她似乎刚刚落地，背景音里有引擎关闭的嗡鸣。
“陆司令，这次的烟火秀，还满意吗？”
“幽灵机动步兵师，已完成‘断链’行动，摧毁所有已知敌方指挥与信号节点，现已按计划撤离战场。”
林影的声音，是第三个。
依旧是那么冷，那么短。
“第二装甲师，守住了临城，城墙未被突破，民众无一伤亡。”
李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敬畏。
陆沉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驱散了些许熬夜带来的疲惫。
“辛苦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指挥网络，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没有过多的赞扬，没有激昂的陈词。
但就是这三个字，让电话那头的四位师长，瞬间感觉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石岩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都柔和了一丝。
凤晓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站直了身体。
林影摘下了战术目镜，露出了那双锐利的眼睛。
李闯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通讯器，大声回应。
“为陆司令效死！”
陆沉渊放下咖啡杯，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血潮组织，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疯狂。”
“他们既然能制造出‘噬心毒剂’，就能制造出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话，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
“命令。”
陆沉渊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所有师级以上指挥官，各师参谋长，后勤部，内务部，技术部负责人，一小时后，召开最高级别战略会议。”
“所有人，必须参加。”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四声整齐划一的回应。
通讯切断。
陆沉渊转身，看向窗外。
江城，这座在他的庇护下，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机的城市，正沐浴在晨光之中。
“灰烬，苏明月。”
“在。”
两人同时应声。
“准备会议。”
……
一小时后。
江城基地，中央指挥塔，顶层。
零号会议室。
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未来科技的质感。
墙壁与天花板，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合金构成，看不到任何接缝。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桌面如同一面幽深的黑曜石，倒映着天花板上柔和的，如同星辰般的光源。
这里，是陆沉渊通过系统，兑换的最高级会议设施。
能够实现跨越数千公里的，无延迟全息投影会议。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陆沉渊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礼服，肩上没有军衔，只有一枚代表着江城最高统治者的徽章。
灰烬与苏明月，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
陆沉渊走到环形会议桌的主位前，缓缓坐下。
他对面的座位，全部空着。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