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是，”雷天响话锋一转，“如果他们找到这里，必然会发生战斗。”
“到时候死伤的，还是那些普通的士兵。”
“而你这个军官，却安然无恙。”
“这就是你们日军的作风吗？让下级为上级送死？”
田中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他当然知道，如果八路军和日军在这里交火，死伤最多的肯定是普通士兵。
“你想让我怎么做？”田中终于开口问道。
“很简单，告诉他们撤退。”雷天响说道，“这样就能避免无谓的伤亡。”
“不可能！”田中立刻拒绝，“让我背叛自己的部下？”
“不是背叛，是拯救。”雷天响纠正道，“拯救那些即将无谓死去的生命。”
田中陷入了更深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不想看到自己的部下无谓牺牲。
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违背军人的职责。
“如果我拒绝，你们会杀了我吗？”田中问道。
“不会。”雷天响摇头，“但我们会转移到更深的山里。”
“你的同伴找不到你，最终还是会放弃搜索。”
“到那时，他们的牺牲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田中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思考着。
外面，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日军的搜索队伍正在逼近。
时间已经不多了。
雷天响带着部队和俘虏田中在山路上快速行进。
夜色已深，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山路崎岖难行。
八路军战士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快速穿行。
田中被绳子捆绑着双手，跟在队伍中间，每走一步都显得艰难。
他的军靴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钱万生走在田中身边，时刻警惕着这个俘虏的一举一动。
“司令，前面就是黑风岭了。”一个战士小声报告道。
雷天响点点头，黑风岭地势险要，是他们预定的休整地点。
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可以安全地审讯俘虏。
队伍继续前进，田中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作为一名军官，他从小接受的就是宁死不屈的武士道精神训练。
但真正面临死亡时，内心的恐惧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远在东京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他们将如何生活？
“加快速度！”雷天响的声音在队伍中响起。
战士们立即加快了脚步，田中也被迫跟上。
山风呼啸而过，带着深秋的寒意。
田中的军装已经被汗水浸湿，又被山风吹得透凉。
他开始打起寒颤，但嘴唇却紧紧抿着，不肯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队伍终于到达了黑风岭。
雷天响指挥战士们迅速进入山洞，并在洞口设置了警戒。
山洞内点起了几支火把，昏黄的火光照亮了岩壁。
“把他带到里面去。”雷天响指着田中说道。
钱万生和另一个战士将田中押到洞穴深处。
那里有一块平整的石头，正好可以当作审讯台。
田中被按坐在石头上，双手仍然被绳子牢牢捆绑着。
雷天响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日军军官。
田中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坚毅，眼神中透着不屈的意志。
即便成了俘虏，他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你叫什么名字？”雷天响开口问道。
田中抬起头，直视着雷天响的眼睛。
“田中一郎，大日本帝国陆军大尉。”他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很好，至少你还算诚实。”雷天响点点头。
“现在我问你，你们第六师团在这一带还有多少兵力？”
田中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会回答任何军事问题。”
雷天响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
“你知道不配合的后果吗？”
田中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无非就是死罢了。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从来不怕死。”
钱万生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司令，跟这种顽固的鬼子废什么话，直接毙了算了！”
雷天响摆摆手，示意钱万生冷静。
他知道审讯俘虏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
特别是像田中这样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官，更不会轻易开口。
“田中大尉，你觉得你们日军能在中国待多久？”雷天响换了个话题。
田中有些意外，没想到雷天响会问这样的问题。
“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是无敌的，中国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雷天响笑了笑，这个回答显然是日军的标准宣传口径。
“那你觉得今天晚上的战斗，你们表现得怎么样？”
田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今晚的惨败确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一个中队的精锐部队，竟然被一群八路军打得溃不成军。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只是意外！”田中咬牙说道。
“意外？”雷天响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你们的意外可真不少。去年平型关是意外，今年百团大战也是意外。”
“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夜袭也成了意外。”
田中无言以对，因为雷天响说的都是事实。
近年来，八路军的战斗力确实在不断提升。
而日军虽然装备精良，但在游击战中却显得力不从心。
“你想说什么？”田中终于开口问道。
雷天响站起身，在洞穴里缓缓踱步。
“我想说的是，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你们日军迟早要败，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田中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被绳子牢牢束缚着。
“胡说八道！大日本帝国怎么可能败给你们这些农民？”
雷天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田中。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在为自己的土地而战。”
“而你们只是侵略者，永远不可能在别人的土地上扎根。”
这番话让田中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当然明白士气的重要性。
而在士气这一点上，八路军确实比日军更有优势。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田中坚定地说道。
雷天响点点头，对田中的回答并不感到失望。
“我没有要求你背叛国家，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现实。”
“现实？什么现实？”
“现实就是，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生死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但我并不想杀死你，因为那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田中有些困惑，不明白雷天响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雷天响重新坐下，看着田中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客观地向你的上级报告我们八路军的真实情况。”
“告诉他们，我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告诉他们，继续这场战争对日本没有任何好处。”
田中愕然，他没想到雷天响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是想让我当你们的说客？”
“不，我只是想让你说出真话。”雷天响平静地回答。
“真话往往比谎言更有力量。”
田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必须承认，雷天响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作为一名日军军官，他怎么能做出有损皇军威严的事情？
“我需要时间考虑。”田中最终开口说道。
雷天响点点头，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可以，我给你时间。但不会太久。”
说完，他示意钱万生将田中带到洞穴另一侧。
那里有一个小的石室，正好可以关押俘虏。
田中被押进石室后，独自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火把的光芒透过石室门口的缝隙照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他开始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从八路军突然出现，到白刃战的惨烈，再到现在的俘虏生活。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真实。
特别是雷天响刚才的那番话，更是让他心绪难平。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田中对战场形势有着敏锐的判断力。
他不得不承认，八路军的战斗力确实在快速提升。
而日军虽然装备优势明显，但在人员素质和战斗意志方面却在下降。
更重要的是，长期的战争已经让日本国内不堪重负。
资源短缺、人员伤亡、国民厌战情绪的蔓延，都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战争继续拖下去，对日本来说确实不是好事。
但这些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田中强行压制住了。
作为一名皇军军官，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这简直就是对天皇的背叛！
田中用力摇摇头，试图将这些“危险”的念头赶出脑海。
然而，这些想法就像种子一样，一旦萌芽就很难根除。
外面传来战士们轻微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从声音判断，八路军战士们正在轮流站岗。
他们的纪律性让田中感到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八路军应该是一群散漫的农民武装。
但从今晚的接触来看，这支部队的训练水平绝不亚于正规军。
特别是那个叫雷天响的指挥官，更是让田中印象深刻。
无论是战术指挥还是审讯技巧，都显示出了很高的水准。
这样的对手，确实不容小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外传来了鸟儿的啁啾声。
看来天快亮了。
田中一夜没有合眼，脑海中一直在思考着各种问题。
关于战争，关于国家，关于自己的选择。
这些平时从来不会去深入思考的问题，现在却像潮水一般涌入他的意识。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
有人朝石室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