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本是走着官道,行至不久,不知不觉转入小道前行,马车改方向时,林佑知半寐的眼睑突然张开,唇角微微上勾,眼角勾起一抹冷厉。
穿过一片密林时,只见前方的树影中,几个黑影悄然闪动。
从道路两旁的树后、草丛中,冲出了七八个蒙面歹徒。
为首的蒙面歹徒身材高大,手持一柄沉重的鬼头刀,他恶狠狠地喝道:“男的杀了,女的绑回去当压寨夫人。”
林佑知坐在马车内,一动未动,生怕吵醒玖月。
马车外,林佑知近身侍卫身形一转,剑锋斜挑,刺向一名歹徒的肩头。那歹徒挥刀来挡,却被剑势一引,刀剑相交。
剑锋与鬼头刀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为首歹徒的身体被震得向前踉跄了几步,他迅速转身稳住了身形。
侍卫眼中寒芒一闪,剑势如虹,直指歹徒头目咽喉,心中一惊,人已被砍断一只手臂,嚎嚎大叫。
见状,其余歹徒从背后偷袭而来,架不住人数众多,侍卫瞬间被团团包围。
马车被歹徒虏获,林佑知无动于衷,反而更在意有没有吵醒他怀里的人,手轻轻搭在玖月后背,满眼溺爱。
山路崎岖不平,马车轱辘压在石头上,一个颠簸,玖月被惊醒。
“大人,这幽州城到了。”
林佑知还未来得及应答,只听见马车外一阵喧闹。
“把值钱的东西都搬屋里。”
有歹徒掀开马车帘子,一眼见到玖月,兴奋地喊道:“这里有个小娘子,长得不赖,今晚让老大开心开心。”
在歹徒的催促下,林佑知扶着玖月下了马车。
随后,歹徒把林佑知关入牢房中,玖月被带到厢房中。
须臾,厢房门被推开,出现一男子。
“原来凤阳公主还真的是宰相大人的心头娇。”
玖月回过身,看了一眼,问:“你认识我。”
谭瑞麟诧异地道:“你不记得本尊了?”
“是不记得了。”玖月也不多寒暄,直接反问:“你为何要抓我们。”
“为的是羞辱林佑知。”
谭瑞麟将玖月揽入怀中,温润吐着气息,玩味地说道:“你还是这张脸比清离那张苦瓜脸好看。”
玖月不知谭瑞麟说什么,就这样被拉着到了牢房。
林佑知幽静地坐的牢房中,哪怕在这阴暗的地牢中,他看上去如一道皎洁的月光,不染一丝尘埃。
歹徒搬了张太师椅放在正中,谭瑞麟顺势坐了下身,手一拉,玖月一滑,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林佑知张开眼眸,口中迸出一个一个音节:“师弟这么做,可有考虑过能承受得住本相的雷霆之怒。”
他眼眸中划过一抹阴冷,那冷意仿佛是从千年寒潭中浸染而出,带着深邃而幽寒的气息,足以让人心生畏惧,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凝结成冰。
玖月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着,一动也动不了。
谭瑞麟指尖抚摸过玖月脸颊,眉眼里挤出了花,道:“怎么,就这样宰相大人就受不了。”
谭瑞麟摇了摇头:“师兄,你变了,之前在幽州城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宣武门谢瑞琪假公主身份被揭穿后,林佑知将幽州城收为囊中之物,囚禁他兄妹俩人。
谢瑞麟本是认命待在汝南城,林佑知却封了他所有的财产,让他沦为下等民,在县衙当起书吏苦差。
谢瑞琪不知如何说服幽州城八百里外黑风寨首领许彪,甘为她所用。
许彪命人将谢瑞麟从汝南城捞了出来,已经在黑风寨等候多时,只为守株待兔,等着林佑知出现。
谢瑞麟本是念在同门师兄弟份上,不愿意再多生是非,可这汝南城生活太清苦,逼得他不得不反。
汝南城兵权早已不在汝南候纪明手中,谢瑞麟只好选择与黑风寨合作。
谭瑞麟此次本是想要逼林佑知把他家产如数还给他,却撞上了凤阳公主一道同行,顺便气气他那师兄解解气。
果然,师兄喜欢的人还真是凤阳公主。
谭瑞麟就摸了两下,林佑知就开始抓狂了。
“师兄,我记得当时用狗链拉着的时候,你还欢喜得很。”
谭瑞麟一把将玖月推倒,双腿跪在了地上,一抬脚直接踩在那柔肩上。
玖月背上的脊梁骨摩擦发出响声。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佑知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却轻得像雪落:“你碰她一下……“
突然暴起挣断镣铐,铁链碎片擦过谭瑞麟脸颊,“本相屠你满门。“
谭瑞麟不但没松,反而踩得更用劲。
玖月哼都不哼一句,咬紧牙关,唇角渗出血。
“公主,痛吗?”谭瑞麟俯身亲一口在玖月的脸上。
随后看了一眼林佑知,此刻那猩红的眼睛,犹如一只猛兽。
“公主,痛就喊出来,宰相大人才会心疼。”
谭瑞麟下脚更沉,他就是想看林佑知发狂起来的样子。
只可惜,当时幽州城时,这凤阳公主捧着清离一张脸,激发不起林佑知的愤怒,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凤阳公主却不是很配合,一句痛苦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谭瑞麟要让凤阳叫出声,他师兄越是难受,他就越有成就感。毕竟这么多年还从未曾有过任何人和事进入过师兄的心里。
谭瑞麟拎起玖月衣领,直接将头撞击在太师椅上,奉劝着:
“乖,痛就喊出来,宰相大人就会来救你。”
玖月被撞了两下,额头上一股热流顺势而下,挂着眼睑上,又垂落在唇角边,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痛疼还没缓过来,谭瑞麟这个疯子,又来撞了三下。
玖月眼前金色星星不停转动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她被装进了猪笼,挂在宣武门上。
莫名一阵心绞痛,只见她又跪在那里,苦苦哀求着苏子沐娶她。
苏子沐消失,玖月又转身求着林佑知。
只听见那浑厚的嗓音:“若这腹中孩子是本相的,那本相宁愿浸猪笼,也不会娶你这般女子……”
头好痛,心更痛。
那记忆入潮水般拥入玖月脑海中,又化成泪水滑落过脸颊,沁过柔唇,又咸又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