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他满还欣喜的召开朝会,和臣公们分享来之不易的喜讯,结果当朝两大重臣直接判定这是谎报军情,应该严惩不待。
天启皇帝眨巴眨巴大眼睛说:“诸位爱卿,这份捷报可是由辽东巡抚王化贞和锦衣卫千户刘海共同奏报,如果是普通武将杀良冒功情有可原,可这巡抚和锦衣卫共同奏报岂能有假?”
兵部尚书张鹤鸣说:“陛下,或许是辽东巡抚王化贞受到蛊惑也未有可知,请看捷报之上功劳分润之广前所未有,这是想着贿赂满朝诸公呀!王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就敢有如此狂妄的做法,如此趋炎附势、大胆狂妄之辈,怎么可能够立下这样的旷世奇功?”
紧接着,一帮御史出班“臣附议!请严惩趋炎附势的大胆狂妄之徒王杰!”
“臣附议!”
“臣附议!”
……
除了一些功勋武将,几乎所有的文臣都出班附议!
天启皇帝朱由校被吵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一拍面前的御案,大声吼道:“够了!该捷报是得到巡抚和锦衣卫共同奏报的,也是我的亲军锦衣卫亲自打下来的,你们都认为是假的,那肯定请功的堪核内阁也不会票拟了?”
叶向高躬身施礼道:“陛下,此乃虚假军报,何来请功堪核?还望陛下三思,切不可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喜讯,被小人蒙蔽!”
“臣等附议!”满朝文官异口同声。
天启皇帝气了地笑了起来:“满朝诸公,朕从来没有见过你等如此齐心对待一件事情,好!很好!”
“陛下圣明!”叶向高再次躬身。
“陛下圣明!”张鹤鸣也躬身施礼。
“陛下圣明!”群文臣都躬身施礼。
天启皇帝的少年叛逆心理彻底被激发了出来,站起来咬着牙,说:“朕当然圣明!既然你们认为这次捷报是假的,那你们就去调查,去调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朕封赏锦衣卫用不到你们内阁票拟,我要册封这个总旗王杰为辽东千户,全权负责义勇团抗击建奴,为朕再立奇功!”说完一甩袖子下殿去了。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他们确实没有权利干涉皇帝封赏锦衣卫,那毕竟是天子亲军。
朝堂几个大佬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家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小皇帝还是不死心呀,他还是想着控制军事。
经过多少代文臣与皇帝的斗争,终于经过土木堡事变,彻底消弱了勋贵集团,将军队的控制权从五军都督府转移到了兵部,实现了中央兵部,地方巡抚控制兵权,也就是文官掌控部队,彻底实现了文贵武贱。
锦衣卫当当仪仗队,搞搞密探和情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跳出来争夺兵权!难道老实本分的骆思恭也想跳出来插上一脚?这样可不行,绝对不能让皇帝控制军队,以文御武是“祖制”,绝对不容改变。
这个叫做王杰的总旗,不,很快就是千户了,虽然他的升迁无法阻挡,可是他绝对不能留,要尽快清除掉才能防患于未然,一个死人即便当了指挥使也没有关系了。
毛承杰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堂之事,却得罪了朝堂诸公文臣,文臣大佬们都纷纷预治他于死地而后快。
天启帝踏入后宫的瞬间,压抑已久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
他猛地抬起手臂,用力一挥,将那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统统扫了下来,散落满地;又抓起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名贵的景德瓷碎裂一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声浪在空旷幽深的宫殿里来回震荡,就连房梁上的灰尘,都仿佛被这愤怒的吼声震得簌簌而落。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那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滚圆,仿佛要喷出烈火。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时而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要将这气人的杂碎都捏碎。
“朕的锦衣卫在辽东浴血奋战,冲锋陷阵,不畏生死,接连攻克七座城寨,斩获三百多女真贼寇,立下如此彪炳史册的赫赫战功,可你们不经勘查,罔顾事实,颠倒黑白,竟厚颜无耻地污蔑说是杀良冒功!”
“你们兵部也一样收到了捷报!锦衣卫撒谎,王化贞也跟着一起撒谎吗?竟然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无耻!无耻至极!”
天启帝一边咆哮着,一边在殿内大步疾走,砸得地面咚咚作响,震得人心惶惶。
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纷纷 “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成了皇帝怒火的发泄口,被这盛怒的火焰吞噬。
“朕贵为天子,身负天下重任,掌握着天下生杀予夺的至高大权,如今却连对功臣的赏罚都不能自己做主!朕还是皇帝吗?干脆你们来做这个龙椅算了!”
天启帝猛地高高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养尊处优的血肉之躯哪里经得住他这愤怒的一拳?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趴伏在地的太监宫女偷眼一看,见到天启皇帝满身是血,顿时亡魂皆冒,纷纷跑过来扶住皇帝,惊慌地大喊:“陛下受伤了,快去请御医!……”
一个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就跑,风风火火地去请御医。
发泄完这一拳后,天启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此刻,整个后宫都被他这盛怒的气息所笼罩,压抑得让人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时刻,魏忠贤猫着腰,迈着小碎步快速趋前。
他脸上堆满了虚假的关切与刻意的惶恐,“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颤抖,却又满是令人作呕的讨好意味:“陛下,陛下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然后用膝盖跪行至天启皇帝身边,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帮皇帝将受伤的手包裹起来。
这时,御医在小太监的带领下风风火火跑进来,细心地帮皇帝上药,包扎……等一切处理好了以后才躬身退出。
魏忠贤捧着天启皇帝的手,小心的吹着冷气,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痛惜的表情,眼角滑落出几滴浑浊的泪水。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陛下,您这万金之躯,尊贵无比,怎能为那些不识好歹、冥顽不灵的人气坏了呢?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天启帝的神色。
见皇帝依旧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便接着说道:“陛下,您瞧瞧,朝堂之上竟无一人能为您分忧解难,能站出来帮您说句公道话,任凭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
“老奴我心疼陛下呀,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如何为陛下排忧解难,可无奈老奴人微言轻,空有一腔对陛下的赤胆忠心,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啊!” 说到此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像沟壑一般紧紧挤在一起,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