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童亮终于可以回到学校了。
在心里，童亮是百般不愿，出院后，父母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父亲想把他带走，母亲坚决不同意，但也在考虑给他换新的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的成长环境是不利的。
只是这一切对童亮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
他厌恶的不只是父母，同时也包含了学校。
骑着自行车来到云山中学，看着鱼贯而入的自行车和摩托车大队，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云山中学坐落在云山镇，是周边好几个村子唯一的中学。
进入学校，童亮感受到很多异样的目光，比之前在医院里所感受到的更加猛烈。
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他对此只有模糊的印象，当时一个平头男人在帮他做伤口处理还叫了救护车，然后就到了医院。
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初二三班。
童亮经过前门，从后门进入。
“亮哥威武!!”
“亮哥帅炸了!”
童亮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刚子正把书桌敲得很响，同时还有几个都是坐在后排的兄弟也都起哄着，像是都在等着他。
其他的同学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或讶异，或厌恶，或冷漠，不一而足。
刚子抱着童亮的肩膀，用手拍了拍胸口：“那小子进去了，等出来哥们一定帮你报仇，晚上去喝酒庆祝你康复出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若是以往，受到兄弟们的吹捧，童亮大抵都会飘飘然，然后也跟着吹吹牛。
但这次，童亮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嘿嘿，没事，再硬能硬过我们，我有关系，看我们不讹死他，不让他赔个百八十万别想出来。”刚子拍着胸口对童亮说道。
在这群小团体里面，刚子就是他们的头目，有钱，能平事，也能来事，跟刚子在一起，无非就是两个字，爽利。
童亮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坐回自己的座位。
“哥们听说了，还有死胖子的事情，放心，放学帮你弄死他。”
童亮看了一眼，前排的乔生正缩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不被人注意，他甚至不敢回头。
经历了这件事，许安平被拘留了，乔生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没受到牵连，但是他还敢呆在学校，这倒是出乎童亮的意料。
“哥们这段时间都没弄他，就等你出院了。”
旁边一个兄弟虎子也凑了过来，“亮哥，给我看看你的伤口长啥样?”
童亮一把推开，“滚滚滚。”又对刚子说道：“算了，我不计较了，我妈正给我琢磨转学呢。”
“转学?转什么学，要转也是他们转，你怕个鸟?”
许是刚子声音有点大，同学们又看了过来，就连乔生的肩膀都颤抖了一下。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准备早自习，同学们都回到自己座位。”目光着重地看了后排的刚子等人。
刚子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把椅子抵在后面的墙。
童亮坐在座位上，内心却乱糟糟，什么也没听进去。
时间跑马一样溜走，下了课后，童亮走去洗手间。
那明晃晃的匕首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又回了教室。
他想起来，当初为什么要弄许安平，因为许安平帮乔生出头。
后来他们看到许安平就见一次打一次，反抗地越厉害，他们就打得越厉害。
以至于到最后，他们欺负他只是起了打赌的心思，打赌他会不会在下一次服软。
但是他从来没有服软，而且用了最激烈的一次反抗。
可是为什么是我，欺负他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就只挑我。
也许是因为自己最傻，许安平约自己见面，说要对自己服软，自己想到能成为下次打赌的赢家，想到可以在兄弟们面前吹牛，于是像个傻子一样只身去了学校。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整个上午他都是在呼呼大睡。
刚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乔生要走了，等下出了校门就堵他。”
童亮实在不想去，但耐不住他们几个架着他往外走。
很快，他们就把乔生堵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
巷子后面是个屠宰场，后面的杀猪声震耳欲聋。
刚子和虎子走向前，嘲笑般地看着乔生。
“是你叫许安平来干我兄弟的？”
乔生想跑，但是立马就被摁倒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
“亮子，干他!”
只是童亮却没有动，“算了，我不想追究了。”
“艹，你怎么变怂了?被许安平给吓怂了吗？”
刚子的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说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对啊，亮子，以前就你花样多，现在就该轮到你整活了。”
“我不想做了。”童亮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道德感，可是那窥视的眼睛就像是对他审判一样监视着他，压制住了他不好的念头。
“你不干，那我帮你干。”刚子狠狠地朝着乔生的肚子来了一脚。
啊！
又对着乔生的头部踩了一脚。
“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了，我是个死胖子，你们放过我吧，刚哥，虎哥，亮哥，胜哥，你们放过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要打我了。”乔生脸上沾满了泪水和泥土，哭声却是淹没在杀猪声里。
童亮看着满是泪水的乔生，心里有股子愤怒，那股愤怒是被压抑住的，童亮感觉自己共情到的是乔生的愤怒，压抑而又屈辱的愤怒。
或许当时许安平也是因为这种愤怒，最后失去了理智。
“刚子，放过他吧，我说了不想追究了。”
但刚子却没有停手，又狠狠地踢了乔生肚子一脚。
“你说放了就放了，你特么算老几，我贺刚不会跟怂包做兄弟，要么干!要么滚!”
贺刚几乎把脸怼在了童亮的面前，在这群人中，童亮个子最高，但是贺刚却是力气最大的，手臂尤为粗壮。
童亮一把推开了他，“我说了，放开他。”
“干!”
贺刚粗壮的手臂，一下子就箍住了童亮的脖子，要把他撂倒在地。
身高的优势让童亮有了转圜的余地，两个人在原地打着转，最后被童亮找到机会，直接勾住贺刚的脚，来了一个重重的侧摔。
贺刚被重重地撞到地上，几个男孩在权衡后，一窝蜂上前干童亮。
童亮坐到贺刚身上，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打在贺刚脸上，贺刚也同样一拳又一拳地回击。
虎子和胜子上前抓住童亮，提了起来。
贺刚趁机站了起来，却闻到一股子味道。
“玛德，你居然尿我一身。”
冲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
“你是我兄弟吗？干你的。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三个人对着童亮一阵拳打脚踢。
踢的他肚子流出了血，才有点后怕地停了下来。
虎子拦住了贺刚，“算了，算了。”
“艹！”贺刚踢了童亮一脚。
童亮躺在地上缓了好久，憋了一上午的尿根本没办法受他控制，但是他内心倒是畅快了许多。
“童亮，你没事吧？”
乔生还没走，看了一眼童亮，眼神有点复杂。
“我去叫老师。”
“滚!”
童亮却用力地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吐出一口血，一个人走开。
“喂，童亮，我给你拿件衣服吧。”
童亮停下了脚步，“不准喊老师。”
乔生忙点头，没过一会带着衣服和瓶装水过来。
随便冲洗了一下，童亮套上那件明显有点大的衣服。
“乔生，你怎么这么软，我以前怎么欺负你的你不知道吗？刚才就该朝着我肚子来两下。”
乔生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算了，我已经杀死你一回了，我们两清了。”
“傻笔。”
........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举着望远镜，耳朵带着无线耳机，“取消干预计划，载体已脱离危险。”
韩强在平板上记录着。
“载体出现了几个异常，身体强度较之以往强大了，拥有更强的道德感和共情能力，从而看出，光脑会影响他人的意识，并从而影响他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