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门被推开了。
豪华装饰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地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即使是最高层也有藤蔓吸附在外面的玻璃上,透过枝叶的缝隙依稀能够看见丰城这一片的风景。
看来已经很久没有活人在这里活动了。
萧见信往后退了几步,扭头道:“江给,进去。”
秦奉先手里握着随地捡来的钢管,在小队众人的目光中率先走了进去。
根据出发前的目标,车上的存储空间有限,所有人必须优先收集方便储存的食物、一切医疗物资以及重要战略资源。
至于重要战略资源,表上列了一大串——
白糖、酒、种子、书……
听说是基恩列的表,看见“书”的时候萧见信还纳闷,都末世了还带书?
这玩意儿重得很,又没有即时的变强效果。
这栋楼是个酒店,基本上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倒是在柜台后拿了不少酒。
萧见信还瞧见几个男人偷偷拿了一瓶分着喝了。
在基恩明确禁止工作时间饮酒的前提下。
萧见信默默看了几眼,假装没看见,扭头搜罗起房间里有用的东西。
他拉开了床头柜,看见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个分装的塑料小包——避孕套。
萧见信挑起眉,摸出来拿在指尖翻来翻去看了看,在这种时候看见格外熟悉的东西,还是自己喜欢的牌子,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他转而又想到过去的美日子已经一去不回,顿时没了好心情,手一扬将东西扔在了床上。
一只手套包裹的手将避孕套从床上捡了起来。
萧见信诧异地顺着手臂抬头看去,发现是秦奉先,更诧异了。
秦奉先将东西塞进了包里,走到他身旁,低头顺势将床头柜里剩下的避孕套全部都搜进了包里。
顺便还把下面几层抽屉里的也都搜了出去。
萧见信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你拿这东西有什么用?”
阮俊驰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什么东西?”
等他探头看见了秦奉先手里的东西,哦了一声,也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战利品展示给萧见信——各色包装的避孕套。
萧见信不解地皱眉,没等秦奉先说话,阮俊驰先解释道:
“这个很有用啊,都是橡胶制品,可以替代止血带。”
萧见信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无言以对。
……算他孤陋寡闻。
等搜完这栋楼,萧见信的包里也多了几个避孕套。
下一栋是居民楼,基恩看了看天色,愁眉不展,一时间没有下达命令。
长达几个小时的扫楼也并没有收集到多少食物,大家对晚餐的渴望也越发表现在脸上。
但居民楼是最危险的,天色也不再那么明亮了。
基恩思索片刻,道:“喊到名字的来跟我扫楼,其他人先清理街道、建围墙。”
“阮俊驰、萧见信、冯州龙、蔡仲……出列,把包清空,跟我进去。”
坐在路边的建筑石块上休息的萧见信听见最后一个都没有秦奉先的名字,起身道:“等下,我——”
基恩像是预料到他的要求,一把摁下了他,强硬道:“居民楼里全是丧尸,不能让普通人进去。”
萧见信被他摁下后瞪大了眼睛,怔了怔。
秦奉先起身道:“有他保护我。”
萧见信也仰头道:“我来。”
他当然有自信秦奉先绝对会毫发无伤,就算他受伤了,秦奉先也绝对安全。
基恩扭头,不去对上萧见信的目光:“这个时候不要任性,出任务必须听我命令。”
任性?
萧见信直接道:“江给不在我不去。”
任性至极的发言让基恩立刻又转过头来看着萧见信,一时间没话说。
其他人嘀嘀咕咕小声讨论起来,视线在基恩和萧见信身上转来转去。
阮俊驰和另一个人赶紧出声打起了圆场。
“没多大事,江给反应很快,我们把他围在里面就好了。”
“萧见信这么厉害,可以相信他。”
基恩沉默片刻,盯了萧见信好一会儿,似乎觉得这时候发火不好,收敛了不悦的表情,只是眼神深沉下来,语气压抑了些许:
“什么人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有一定不能分开的理由?”
萧见信眼神微眯,道:“是,我弟弟,绝对不能分开。”
不参与矛盾却处在矛盾中心的秦奉先起身道:
“我保护自己,可以出发了吗?天快黑了。”
基恩闻言,这才退了一步,叹了口气,转身道:“五分钟,准备上楼。”
萧见信从包里往外掏物资,等待期间看见地上一大堆避孕套,走了个神想起了小时候。
从小,只要被带去诊所,在胳膊上缠个黄色乳胶管,他就会立刻哭闹起来,因为他明白,这个管子代表着他要被扎得胳膊疼了。
长大了才知道这东西有正经名字,叫“止血带”。
他也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幸的母亲——
模糊的记忆里,她将自己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地安抚着:“宝宝乖,不痛不痛,针坏坏。”
然后他就会闭着眼睛等待疼痛过去,只要出了诊所,她就会带他去买糖吃。
至少在童年的那段时间萧见信并不厌恶疼痛,因为只要忍耐到疼痛过后,总是会有奖励。
直到后来……
“集合!我和萧见信带头,阮俊驰和蔡仲殿后。”
基恩的话语将萧见信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回过神来,背上包起身,和基恩一起走在了最前面。
由于刚刚的争执,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尴尬僵硬。
萧见信承认基恩是个很好的领队,头脑灵活,认真履行职责,放在平时萧见信会很欣赏他。
但奈何他身不由己,无法听从。
一行人循着楼梯上了二楼。
迎面而来两户人家。
“退开一点。”基恩观察了一下,道。
萧见信刚往后退了半步——
“砰!”
基恩一脚踹上了面前的木门,吓了萧见信一跳。
轰的一声,木门随着他的动作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大片灰尘。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基恩挥了挥面前的灰,语气还带着一股子冷峻:
“门已经朽坏了,里面应该有变异的植物,搜查的时候一定小心点。”
众人才发觉门板下方的确探出了植物末端的根茎,表层发黑的叶片让他们第一时间没发现,门轴螺丝也早就被细小的茎叶缠绕得发黑了,所以才能一脚踹开。
萧见信挥着灰和基恩一起进了房间,观察起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地板和墙壁上几乎都是跟门板上一样的植物根茎。
长长的枝条呈藤状或蔓状,根系极其发达,在地板上蜿蜒着,一眼看过去宛如绿色的地毯,覆盖了地板,从叶片缝隙还能看出地板的茶色。
这些“地毯”伸出的枝叶带着钩针攀上了家具,蔓延出了更多的分支,宛如家居罩布覆盖着所有立在地上的东西。
沙发背部伸出的一根主枝上挂了几朵稀少的玫红色杯状花朵,花瓣一层层包裹着,繁多茂密,和纤细的枝条截然不同。
墙上攀援的枝条更长,七八个主枝分别带着各自开放性的分支,蔓延开的枝叶将四面墙都绘制成了繁茂的艺术画。
一呼吸,鼻间全是浓郁的茶香味,让萧见信一时间以为自己误入了秘境中的花园。
基恩试探性走了几步,踩断了好几根枝叶,低头捻起观察一下叶片,告知后面跟着进来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的人:
“好像是月季,带刺的。”
话音刚落,在枝条里走了几步的萧见信嘶了一声。
他低头一看,作训服的脚踝处已经划开了,居然连里面的裤子也破了,植物的弯刺深深钩入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