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古寺之战的硝烟尚未散尽。749 局临时搭建的营地内,应急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医疗帐篷里不时传来伤员的呻吟声。胡一波站在指挥帐篷外,望着远处漆黑的古寺轮廓,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 那座悬浮在悬崖间的 “虫窟禅院”,此刻正像一只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吞吐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队长,郑珂枉主动申请今晚值守监控。” 队员小李抱着一叠检测报告走来,年轻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疲惫,“这小子说想替老队员们分担。” 胡一波摩挲着下巴上刚冒出的胡茬,想起那个总爱戴着黑框眼镜、说话带着南方口音的新人。郑珂枉是三个月前加入 749 局的技术新兵,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对超自然现象研究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每次讨论案情时,他总是眼睛发亮地提出各种大胆假设。
“让他小心点,特别是注意大雄宝殿的罗汉像。” 胡一波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每两小时跟他通一次讯。”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句叮嘱竟成了不祥的预兆。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般笼罩太行山。郑珂枉坐在监控室里,面前的十七块屏幕泛着幽蓝的冷光。他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目光在各个画面间来回扫视。当镜头扫过大雄宝殿角落的善财童子像时,他突然愣住了 —— 那尊镀金铜像的嘴角似乎上扬了半寸,在摇曳的烛光下,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定是光线错觉。” 郑珂枉揉了揉眼睛,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闪烁起来,所有屏幕同时雪花纷飞。等画面恢复时,善财童子像的左手不知何时垂落下来,掌心朝上,赫然躺着一枚沾血的纽扣 —— 正是郑珂枉今天早上刚换上的那枚。
冷汗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淌,郑珂枉颤抖着抓起对讲机:“指挥中心!大雄宝殿出现异常!重复,出现......” 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转头一看,监控室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门缝里正缓缓渗入黑色黏液,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孩童手掌的形状。
与此同时,胡一波在睡梦中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凌晨三点十七分,正是上次罗汉像变脸的时刻。他冲进监控室,只看到还在冒着青烟的设备,郑珂枉的工作笔记摊开在操作台上,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它在看我...... 眼睛在动......”
搜寻队在郑珂枉的宿舍找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书桌上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画纸中央是个无头的人形,穿着 749 局的制服,右手却握着一支画笔,笔尖指向墙壁。顺着笔尖方向看去,墙面上用红色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 “还我脸来” 四个大字,颜料未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调取所有监控!” 胡一波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当技术人员将画面逐帧回放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在郑珂枉失踪前的七个小时里,善财童子像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圆润的五官逐渐拉长,脸颊凹陷,最终竟变成了郑珂枉那带着稚气的娃娃脸。更诡异的是,当 “变脸” 完成的瞬间,监控画面中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点,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善财童子像上,像是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啃食铜皮。
消息传到 749 局总部,乾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立即下达指令:“封锁古寺周边五公里,所有人员禁止单独行动!” 而此时的玛杉,正捧着玄镜站在郑珂枉的宿舍中央。镜面泛起阵阵涟漪,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玛杉浑身剧烈颤抖,仿佛被电流击中,玄镜中浮现出一幅幅血腥幻象:无数张人脸在虫群中扭曲变形,最后拼凑成一张巨大的嘴巴,而郑珂枉就被困在那布满尖牙的口腔深处,正伸出手对着玛杉大喊 “虫口夺食!”
“他还活着!” 玛杉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还残留着诡异的金色纹路,“但我们必须在月相变化前找到他,否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玄镜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承受不住刚才的能量冲击。
唐建国看着监控录像,手中的香烟烧到了过滤嘴都浑然不觉。作为一名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老刑警,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尊佛像逼入如此困局。“那些失踪工人的家属已经开始闹事了。” 他声音沙哑地对胡一波说,“如果天亮前找不到郑珂枉......”
胡一波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古寺方向。月光穿过云层,恰好照亮大雄宝殿的飞檐,善财童子像的轮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嘴角那抹微笑仿佛又加深了几分。他握紧腰间的配枪,对身后的队员们下达命令:“准备热成像仪和声波探测器,我们再进大雄宝殿。这次,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让它再夺走任何一条生命。”
当搜查小队推开大雄宝殿的木门时,腐臭味夹杂着檀香扑面而来。十八罗汉像依旧维持着诡异的微笑,而善财童子像却不见了踪影。周启铭突然指着地面惊呼:“看这些黏液痕迹!它们组成了箭头!” 众人低头望去,墨绿色的黏液在青砖上蜿蜒,最终指向佛像背后的一面墙壁。
胡一波上前用力推了推,墙壁竟缓缓转动,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密道内漆黑一片,只有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像是孩童在哭泣。“郑珂枉!” 胡一波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在黑暗中回荡。
队员们打开战术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密道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无数人脸,那些面容还保持着生前的表情,有的惊恐,有的痛苦,而最前方的墙壁上,正是郑珂枉的脸 —— 他的皮肤与墙壁融为一体,只有眼睛还在转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求救的渴望。
“这...... 这是人皮壁画......” 陈默颤抖着后退一步,胃里一阵翻涌。胡一波深吸一口气,举起枪警惕地观察四周:“大家小心,根据玛杉的幻象,这里......”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铜铃声打断,密道尽头传来石板滑动的声音,一个金色的身影缓缓走出 —— 正是那尊善财童子像,此刻它的手中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仔细一看,竟是郑珂枉的头颅。
“不!” 郑珂枉嵌在墙壁上的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善财童子像却发出了清脆的笑声,那声音明明是孩童的音色,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恶意。胡一波扣动扳机,子弹却穿过铜像,打在后方的石壁上。玛杉突然冲上前,举起玄镜大喊:“它的弱点在眉心!那是虫群的操控核心!”
玄镜射出一道金色光芒,击中善财童子像的眉心。铜像表面瞬间裂开无数缝隙,成千上万只黑色甲虫喷涌而出。胡一波挥舞着匕首,在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来到郑珂枉面前。“坚持住!” 他握住郑珂枉的手,却发现那皮肤下传来诡异的蠕动感 —— 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皮肤下游走,将他的身体与墙壁融合。
就在这时,玛杉的玄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镜中浮现出花妖仙子的虚影。“以血为引,破其虫阵!” 仙子的声音回荡在密道中。胡一波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洒在郑珂枉的脸上。奇迹发生了,虫子纷纷从郑珂枉的皮肤下钻出,他的身体开始逐渐脱离墙壁。
然而,善财童子像却在此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虫茧。“快走!这个地方要塌了!” 胡一波背起昏迷的郑珂枉,带领队员们向密道外狂奔。身后传来巨石崩塌的轰鸣声,古寺在剧烈的震动中摇摇欲坠,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都埋葬在这片黑暗之中。
当众人终于逃出生天时,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郑珂枉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的眼神却变得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虫口夺食...... 虫口夺食......” 玛杉望着手中彻底碎裂的玄镜,心中明白,这场与古老邪恶力量的较量,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而那隐藏在古寺深处的 “悬空寺金顶”,依旧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等待着他们去揭开最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