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带的尽头飘着烤红薯的焦香,浓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凯因刚迈出光带,鞋跟就踢到块圆石头 —— 是贫民窟巷口那块被他坐了十几年的石头,边缘磨得光滑,上面还留着个歪歪扭扭的刻痕,是他小时候用修表锥子凿的 “凯” 字,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搞什么鬼?” 他弯腰摸了摸刻痕,指尖传来熟悉的粗糙感,跟记忆里分毫不差。可抬头时,喉咙却突然发紧 —— 巷口那间塌了半角的修表铺,此刻竟完好无损,甚至新换了块木招牌,上面用金粉写着 “老钟表匠与小徒弟”,墨迹还带着点湿意。
陆霄怀里的小齿轮突然挣扎起来,胖乎乎的手指着铺子里的摇椅。
摇椅上搭着件工装,肘部的补丁歪歪扭扭,正是凯因当年的 “杰作”。更奇的是桌案上的修表工具,镊子、螺丝刀、放大镜,摆得整整齐齐,最中间放着块没修好的表,表盖内侧刻着 “等” 字,笔画里卡着点红薯皮,像刚被谁啃着红薯琢磨过。
“老头不是说在守护维度守着吗?” 凯因的声音有点发颤,伸手去碰那把熟悉的修表锤,锤头突然发烫,烫得他赶紧缩回手 —— 锤柄上多了圈新刻的花纹,是十二维度的法则符号,串成了个手链的形状。
琪亚娜的光翼轻轻扇动,带起阵微风。
风卷着些金色的光点,落在巷口的土墙上。那些光点慢慢组成画面:有老钟表匠在修表铺前教小孩认齿轮,有陆霄背着受伤的战友往安全屋跑,有她自己给族人编花环的场景,最后定格在五人组背靠背战斗的剪影上,剪影边缘镶着圈温暖的光。
“是所有被记住的瞬间。” 她抬手接住个光点,那光点在她掌心化作颗种子,落地就长出朵花,花瓣上印着贫民窟的屋顶,“归宿维度…… 是把大家心里的家拼在了一起。”
陆霄的星宇终章突然轻轻震动,剑鞘上的笑脸图案正对着巷尾闪烁。
他顺着剑指的方向望去,巷尾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道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强融的虚影,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各种齿轮组合,画错了就懊恼地抓头发,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
“他怎么在这?” 凯因皱眉时,强融的虚影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疯狂,只剩茫然,“我好像…… 该做点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小齿轮突然从陆霄怀里挣出来,摇摇晃晃地扑向强融,手里还攥着半块烤红薯(不知什么时候摸来的),往他嘴里塞。强融的虚影愣了愣,机械地张嘴咬住,嚼了两口,突然 “哇” 地哭了出来,眼泪落在地上,竟长出棵小树苗,树干上缠着道法则线,闪着 “救赎” 的微光。
修表铺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
凯因推开门的瞬间,闻到了机油混着烟草的味道,熟悉得让他鼻子发酸。可铺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桌案上的那块表在 “滴答” 走动,指针正慢慢指向十二点。他刚想拿起表看看,就发现表盖锁孔的形状很奇怪,不是常见的圆形,是个齿轮咬合的图案,跟他手背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还得老子亲自来?” 他笑着伸出左手,手背上的齿轮胎记突然转动,“咔嗒” 一声嵌进锁孔。表盖弹开的刹那,里面没有机芯,只有张折叠的纸条,是老钟表匠的笔迹:
“屋顶的瓦片下,藏着第一把钥匙”
凯因刚爬上屋顶,就听见陆霄的喊声。
“这边有问题!” 陆霄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剑鞘指着树干上的个树洞。树洞很深,里面放着个小木盒,盒盖上刻着星宇终章的图案,锁扣是团缠绕的光丝,像琪亚娜光翼上的斑点。琪亚娜伸手碰了碰光丝,光丝突然散开,钻进她的光翼,盒子 “啪” 地弹开,里面躺着张纸条,画着棵结满净化种子的树。
“是守护维度的那棵巨树。” 琪亚娜指尖划过图案,树影突然在她掌心晃动,露出树底下藏着的东西 —— 是把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 “守” 字。
屋顶的瓦片被凯因翻得 “哗啦” 响。
他记得老头总说 “重要的东西要往高了放”,果然在最高处的瓦片下摸到个冰凉的物件 —— 是把铜钥匙,钥匙柄弯成个红薯的形状,上面刻着 “创” 字,边缘还沾着点创造维度的机油味。钥匙刚入手,修表铺的方向突然传来 “咔嗒”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跑回去时,桌案上的表已经停了。
停在十二点整,表盖内侧的 “等” 字慢慢隐去,露出底下刻着的新字:“还差九把”。凯因突然明白过来,十二维度各藏着一把钥匙,而归宿维度,是把这些钥匙拼成完整法则的地方。
小齿轮突然指着巷尾的雾气,发出 “咿咿呀呀” 的尖叫。
雾气里慢慢走出个身影,穿着件陌生的黑袍,脸藏在兜帽阴影里,手里拿着个金属盒子,盒子上的锁孔形状怪异,像是由十二种法则符号拼起来的。黑袍人没说话,只是把盒子往凯因面前一递,盒子表面突然映出老钟表匠的脸,正对着他眨眼睛,像在说 “好戏才刚开始”。
凯因握紧手里的铜钥匙,突然注意到黑袍人的袖口 —— 那里露出半块手表,表链是用净化种子串成的,跟小齿轮脖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 他的声音刚落,黑袍人突然转身走进雾气,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像风刮过瓦片:
“等集齐钥匙,你自然会知道”
雾气合拢的瞬间,修表铺的门 “砰” 地关上了。从门缝里透出的光,在地上投下串钥匙的影子,整整十二把,最后一把的形状,像个正在微笑的齿轮。
凯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 “创” 字钥匙,又望了望琪亚娜手里的 “守” 字钥匙,突然笑了。
他知道,不管这归宿维度藏着什么,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手里的钥匙还在,就没有打不开的锁。就像老头常说的:“表坏了能修,路堵了能通,只要心里的火不灭,到哪都是家。”
巷口的风卷着烤红薯的香气,吹得十二维度的钥匙影子轻轻晃动,像在催促他们快点出发。
而那块停了的表,突然自己跳了一下,指向了一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