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浮尘没有放弃林雨,她还在收集林雨需要的那些材料,同时不断的搜寻林雨回来复命那天的蛛丝马迹。
按照勾吻的说法,林雨在任务期间确实表现的难以适应身体,可同时却不受影响的行动着。
龟甲也会每日占卜一次林雨的下落,只是那占卜的结果东南西北哪哪都有,一问神仙就回她天机不可泄露,气的龟甲都想砸了手里的龟甲。
只是造神派太不要脸,也太狡猾。
浮尘不能将林雨的一切公开搜寻,因为林雨就算真的死了,终究只是无数审神者中一个天赋强大的潜力股,若是为了这一位潜力股大费周章明目张胆的探查所有消息,反而对林雨不利。
那会引来更多蛇鼠,浮尘虽然人脉广泛,却并非没有敌对之人,甚至她本身,也是噬时使那边的重点关注对象,一旦噬时使找到了能看见她过往时间线,将会毫不犹豫的试着招揽并抹杀她。
招揽不成就抹杀。
时政的审神者们都受到时之世界的保护,他们的命运线并不清晰,除非能溯源到原生世界,找到确切的位置溯源探查,否则难以被窥探。
而时之世界本身的审神者们,则会被彻底模糊时间线,以防时修改变历史的手段。
曾经斗的最凶的时空,就是时政成立前的时空,那段历史不断变幻着,时政建立者的姓名在历史书上不断变幻,直到时修发现时政的建立就是世界的命运,才就此作罢——他们只想改变历史,不想自掘坟墓,让自己的世界崩溃。
只是后来时修主义军队得到了无数世界的力量,被世界外的混沌污染成扭曲形状,战线才开始变化。
卡珊纶不是时政本世界的审神者,所以她不知道这些事,却能通过这些时日收集来的信息了解到,审神者之间也划分为两大类,一类为时政本土世界审神者,一类为世界外招揽的审神者。
本土审神者们占据着时政核心的许多职位,知道更多时政秘辛,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区分原因。
卡珊纶要知道原因,她隐约猜测到世界外招揽来的审神者,就算再如何强大,也是能被随时舍弃的弃子,但若是本土世界的强大审神者,每一位的陨落都是时政的损失。
为什么?
她将丝丝缕缕的信息汇聚成溪流,围绕着时政的发展史探索其中的怪异,那一次一次成功或失败的大型战役,能被公开给所有人看的事中,也能被有心之人挖掘到些许不寻常。
只是很多时候,聪明的审神者关注点不在此处,时政的条件足够丰厚,能让她们忽略这些细节,自我蒙蔽。
而底层审神者若不联合起来,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时政在几百年前是一处臭水沟,改革后又在几百年间逐渐再次成为死水。
是烂下去,还是再来一次改革。
卡珊纶和浮尘聊着这些,她认为浮尘是个值得结交的合作伙伴,对方身上也发生过许多查不到的事,又如此庇护着林雨,也庇护着许多和林雨这般有天赋却没有背景的审神者,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都可以是暂时的合作伙伴。
龟甲瞪着眼睛左右看卡珊纶和浮尘,她感觉自己乱入了什么非常有历史意义的会谈现场。
这让她有些激动,又有些走神,根本听不进去她们聊的东西多脏。
直到浮尘问她:“龟甲小姐,您怎么想呢?”
龟甲才回过神,她疯狂眨眼:怎么想?我能不能坐着想。
“…我我我——若水救了我呀,能帮上若水的话,我是说,能救到若水的话,我肯定帮忙!”
龟甲一本正经,卡珊纶和浮尘却一眼看出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相顾无言,卡珊纶勾起唇角:“好呀,这位可爱的龟甲小姐,就劳烦您——成为我们唯一的军师了~”
龟甲:“啥?军师?我吗?”她不觉得自己笨,但肯定没聪明到能当军师啊!她印象里的军师得是历史上孔明那种人,她…顶多是个狗头军师,总不能什么行动都占卜一下能不能赢吧,这种军师肯定会输啊!
卡珊纶没有多言,她下了逐客令,凉亭四面的海水逐渐褪去,她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凉亭外只有一条小路,浮尘和龟甲随行的刀剑男士发现她们的身影,快步跑来……
………………
“狗?”
审神者已经远去,陆奥守吉行盘腿坐在锻刀室里,和刀匠碎碎念,“……主公喜欢狗?”
他很不解的抓了抓头发,一只手撑在腿上,一只手扯着自己那头凌乱挺翘的黑发,又问刀匠:“我是条忠诚的狗?”打刀青年琥珀色的眸中有着大大的迷茫,“我是刀啊,刀怎么能是狗呢?”涉世未深的新手付丧神丝毫反应不过来,此狗非彼狗。
他只觉得忠诚的形容完全接受,但狗的形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审神者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了,那背影就像生怕他反应过来似的。
陆奥守吉行觉得审神者状态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于是只能目送对方远去,然后自己留下来等待新刀。
刀匠不会说话,他只是最低级的式神,比狐之助还要低级,有简单的智慧来理解指令,却并不能理解连陆奥守自己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所以他瞪着豆豆眼听陆奥守吉行翘着口音嘟嘟囔囔了很久,然后又听陆奥守吉行说着:“哎,说起来姬君之前还会喊我尼酱。”
刀匠豆豆眼中的问号开始堆积,即将进化成蚊香眼,他只觉得今天下午来的两位都很奇怪,且不说那个嘴里念叨着借欧气然后捏着他的手去操作机器的审神者大人,这位付丧神大人怎么也心血来潮的找他聊天啊。
他真的不会说话。
刀匠揣着小手,坐在陆奥守吉行对面,视线开始飘忽到锻刀炉中:希望这位付丧神大人不会很奇怪。
而陆奥守吉行。
他只是想不明白“狗”的问题,又清楚的知道刀匠是不会说话的式神,所以才偷偷和刀匠碎碎念些不能和别的刀剑男士讨论的事。
红莲的语言和刀剑男士之间并不互通,但灵力的连接能让她清楚的听明白刀剑男士话语的含义,在脑海里自动翻译。
相对的,在刀剑男士们的脑海中也是如此。
所以,对红莲来说并不多亲昵的一声哥哥,到了陆奥守吉行耳朵里,就成了红莲转醒后,一声十足依赖的……尼酱。
那一声尼酱从他的大脑贯穿小脑。
就算这些天都少有和审神者交流,陆奥守吉行偶尔看见审神者,或者远远听见审神者的声音,他都会想起那句“尼酱。”
“难道主公的兄长和我长的很像吗?”陆奥守吉行摸摸脸,他仔细回忆红莲的长相,那张精致的面孔不似真人,反而像是被刻意雕琢的人偶娃娃,细眉弯弯,眉眼精致的有些虚假,就算顶着一头蓬乱的短发,也难以遮掩那张脸的漂亮。
而他的脸,是偏硬朗英气的五官,他如何想象,都想不到自己的脸和审神者的脸有哪里像。
……
陆奥守吉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是,”他嘀咕起来,药研的猜测早就传遍本丸,今剑回归后毫不遮掩的信息也在告诉他们,审神者之前确实有一个另外的本丸。
只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今剑怎么也不肯透露,以他那极化的机动,又谁也抓不到他。
他微微眯起眼。
——不会是审神者在前一个本丸的初始刀,也是“陆奥守吉行”吧。
“…主公和另外一个我是那么亲密的关系,真让人嫉妒。”他垂下眼,审神者和那位陆奥守吉行的羁绊,真令人嫉妒。
“我是压切长…”
化形的刀剑男士自动显化,自我介绍却卡在一半,灰色短发的打刀青年在即将锻成的时候,就听足了陆奥守吉行的碎碎念。
他盯着陆奥守吉行。
“你好,”他礼貌疏离的对上陆奥守吉行自说自话被抓包后瞪大的眼,“我的阿路基在哪里。”
陆奥守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