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我搬走就没事了。”
叶佳羽挑眉看他。
“关先生走这么快吗？那位齐同学也才刚醒吧？您不去看一看？”
关浩越尴尬的笑笑。
“我去看什么，还容易惹误会，这个年纪的孩子忘性也大，过不了多久就把我忘了。”
“我也想着赶紧过去，他们说，那个地方缺老师，就那么几个老师，前一阵还有一个病了，暂时教不了课。”
“连代课老师都找不到，所以想让我赶紧过去，顶了空缺，我个人无所谓，早一点晚一点的，都没事，但是耽误了孩子上课就不好了。”
叶佳羽双手插进口袋里，眼睛盯着关浩越的眼睛。
“但是，关老师走的这么急，你现在这边带的这一届孩子怎么办？临时换老师，对他们影响也挺大的吧？”
叶佳羽说完，语气也带了点审视。
“还是说，关老师这么着急离开，是为了掩盖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凝滞起来。
片刻，关浩越轻笑了一声。
“叶警官想多了，我们学校，根本不缺老师，而且，前一阵我因为被人跟踪，状态不太好，学校也找了其他老师替我代课。”
“这段时间，我在学校，看代课老师做的挺好的，同学们的学习进度一点也没落下，所以我才能放心的走。”
叶佳羽突兀的也笑了。
“刚刚开个玩笑，关老师别介意，我们走了。”
上了车，叶佳羽烦闷的抓了一下头发，对着林知知吐槽。
“所以说，我一直觉得，这种人是最难缠的，他太聪明了！聪明的我明明知道哪儿都不太对，就是抓不住把柄。”
无论是张媛那里，还是关浩越自己那里，都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林知知系好安全带，反倒是十分宽心。
“别着急，越聪明，越容易被聪明误。”
叶佳羽手一顿，看向林知知，眼睛亮了。
“知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林知知点点头。
“他的目标就是齐思雨，但是我现在有点怀疑了，是齐思雨自己找他补课的，还是有人从中间促成了这个关系。”
“按理说，齐思雨不应该认识他，他也不是齐思雨学校的任课老师，他之前的女朋友是自杀，现在齐思雨也是自杀，两个跟他都有关系，绝不可能是巧合。”
到了医院，齐婉正在病房外面，不时着急的往里面看一看。
看到林知知，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知知！”
林知知也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
“你妹妹醒了？”
齐婉立马点了点头。
“醒了！但是，她不愿意跟人说话，也不想跟人交流，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吱声。”
“我不敢逼她，她现在情绪很不好，医生说，让我们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林知知拍拍她的手。
“你别着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叶佳羽，是警察，叶姐，这是齐思雨的堂姐，齐婉。”
两人短暂的碰了一下手，林知知就道。
“你们先在外面聊一聊，我进去看看。”
齐婉立马点了点头。
林知知敲了敲病房的门，里面没有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齐思雨在的是私立医院，住的又是vip病房，环境极好。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上还输着液。
却是什么也不理会的状态。
唇色苍白，脸色也很差。
林知知轻笑了一声。
“怎么才这一阵没见，你就在这儿了？”
似乎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不是齐婉，齐思雨睁开了眼。
看到林知知，她有点惊讶。
林知知挑眉。
“怎么，不认识我了？”
她拿起来凳子，坐到了齐思雨旁边。
齐思雨小小的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了。
林知知眼神很是温柔，说话声音也是轻。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没有听进去吗？”
齐思雨咬了咬唇。
林知知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不算你家里人，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齐思雨这才开了口，声音有点哑。
“没有，没事。”
林知知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厉害，你知道的，你瞒不了我。”
“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明明你已经听进去了我的话，为什么转头又给忘了？你不是顽固的孩子。”
齐思雨眼泪落下来了，死死咬着唇，唇瓣已经被她咬出了血。
林知知按住她的手，随后捏了一下她的脸，让她松开牙齿。
“我也劝过你，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朋友，你还小，是非过错的界限对你来说还有些模糊。”
“你的家世，你的长相，你的资源，哪一样都是极好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姐姐也很担心你。”
“齐婉为了你，跑去方砚珩的公司找我，怕你出事，求我过来给你看看，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有愧疚心，而是让你知道，你姐姐很关心你。”
“为了不值得的人，你要伤害你姐姐吗？你知道你在病房里的时候，她在外面有多难过吗？”
听着林知知的话，齐思雨心如刀割，终于忍不住，趴在林知知怀里大哭起来。
林知知和外面听到哭声的齐婉，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能哭出来就好，哭不出来反而更让人担心。
林知知就这么抱着她，听她哭了好一会儿，等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齐思雨哭累了，大声的哭泣变成了小声的抽噎，林知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齐思雨却依旧有些迟疑。
林知知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知道，关浩越马上就要走了吗？他说他申请了调任，要去其他地方教课了。”
齐思雨瞪大了眼睛。
林知知又轻声叹息道。
“而且，他来这儿之前，还有一个女朋友，叫杨曼茵，是个老师。”
“在他调任过来的前几天，这个老师自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齐思雨无助的摇了摇头。
林知知再次追问她。
“所以，你还是不想说吗？你觉得，那个老师自杀，你也自杀，都是巧合吗？思雨，你不是想不开的孩子，也不是脆弱的性格，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知知看她眼眶溢满泪水，最后下了狠药。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生不光死了，而且死了之后也没有去投胎，她一直在跟着关浩越。”
“她的死一定是关浩越间接造成的，否则她不会这么缠着关浩越。”
林知知声音很轻，却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是个地理老师，从小也没有家人，性格孤僻，不太有朋友，她死了之后，甚至都是学校花钱给她办的葬礼。”
“她和你还不一样，她是真的孤立无援，就连死了，都没人在意，可她也是被害死的。”
“关浩越不无辜。”
齐思雨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慢吞吞来了反应。
却是低声反驳。
“关老师不是那种人！”
林知知脸上笑意也微微收敛下来，外面还传来齐婉焦急的踱步声。
“他不是那种人，你觉得他是哪种人？如果他像你所说的，是个好人，你会走到自杀的这个地步吗？”
林知知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甚至多了几分压迫感。
“你是觉得，我会骗你？还是觉得，从小疼你护着你的齐婉会骗你？如果你还是这么一意孤行的觉得他是好的，可以，我不管你。”
林知知绷直了唇角。
“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不是我怜惜你年纪小，你又曾经冒着风险提醒过我，今天就算齐婉求到我面前，我也是不会管这件事的，你懂吗？”
林知知扭头就要离开。
“既然你执迷不悟的护着他，我也不想介入你的因果，我走了。”
她说着，就往外走去。
齐思雨立马叫住了她。
“知知姐。”
林知知停下脚步，略显淡漠的回头。
齐思雨抓紧了床单。
“我，我不信他是坏人，但是，但是我更相信你和小婉姐。”
“所以，我愿意和你说，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林知知脸色柔和了下来。
再次坐回了齐思雨旁边。
齐思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我和关老师认识，其实是意外，那天因为我爸妈吵架，又都骂我，我心情不好，从家跑了出去。”
“本来是想找张媛的，但是她那天有事，没来，我很难过，又不知道找谁说，就在公园哭，被关老师碰上了。”
“他给我买了水，又在公园安慰了我好一会儿，等我情绪稳定了才离开的。”
齐思雨抬起头，唇瓣有些泛白。
“我真的觉得关老师是好人，如果他是坏人，就不会在公园陪我那么久。”
“那个时候，我情绪稳定下来，感谢他，他说让我一个小姑娘，以后在外面多一点戒心，不要轻易相信其他人，说他如果是坏人，这么长时间，都能把我拐走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齐思雨嘴角绷直了。
“后来有一次，我和张媛出去玩儿，正好看到了关老师和他之前补习的那个学生，叫什么鹤的，在那边补习功课。”
齐思雨手搅着床单。
“他认出来了我，还请我和张媛喝了奶茶，正好我成绩没有特别好，想找补习老师，就问他还收不收补课的学生。”
林知知就静静的听她说，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只是安静的倾听。
没有在林知知这里，感觉到其他的情绪。这也让齐思雨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关老师一开始拒绝了的，他说因为时间原因，他补课是收就近的学生，有时候不能去学生家里补课，所以如果远一些的，就只招男生，也更方便一点，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
齐思雨低下头。
“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和张媛两个人一起去补习，肯定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我和张媛提了一下。”
“张媛本来就想要补习，但是她爸是个酒鬼，根本不给她钱，我就想找关老师给我们补习，试了一节课，关老师很幽默风趣。讲的课也通俗易懂。”
“于是我就决定，张媛的那一份钱我来出，我们两个一起上课。”
齐思雨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是十分稳定的。
她甚至脸上带了一点点笑意。
“而且，我们上课一直都很愉快，关老师很体贴，有时候还会留我和张媛一起吃饭，他做菜做的也很好，只是，只是……”
“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自己，把我们当成学生，也当成朋友，偶尔有什么烦恼，还会跟我们说。”
林知知抓到了重点，她敏锐的提出来了问题。
“是跟你们说，还是跟你说？”
齐思雨听到林知知这么问，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着头。
“张媛平常性格也不是很开朗，甚至自己偶尔也会很，内耗，所以有时候，我和关老师有烦恼，也不怎么跟她说，怕她听了也难受。”
“而且，有几次，我们跟她倾诉过一些烦恼，她会表现得太过，极端，时间长了，我们就不爱跟她说了。”
“因为伯父身体的原因，小婉姐也很烦心，我不想让她再多担心了，所以我后来有事情都和关老师讲。”
林知知大概听明白了。
齐思雨在家除了齐婉之外，过得本来就有些压抑，张媛这边，可能并不想听她说，而齐婉又忙父亲的事情，于是齐思雨这边，就只能和关浩越说。
关浩越年龄比较大，又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不光能给她安慰，还能给她一些鼓励。
而且后来的时候，关浩越又时常在齐思雨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烦恼、脆弱的一面。
本来就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甚至都不用关浩越用什么手段，就已经陷进去了。
林知知听得也想笑，关浩越这个手段，骗小姑娘，确实足够了。
加上他清秀的外表和装出来的温润性格，对齐思雨这个年龄的小女生来说，根本没有抵抗力。
但是，林知知最好奇的一点是。
“其他的暂且不说，你喜欢关浩越这件事，也关系不大，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自杀？”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这方面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