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福通这么一发飙,瞬间成为全场所有人的焦点。
尚寅转头瞥了一眼,看着公孙福通这蓬头垢面疯老头的形象,不由嗤鼻一笑,根本都不屑于跟他说话。
身旁狗腿子胡大友站起身,讥笑道,“老家伙,你急什么?”
“难道只允许你们出价,就不准我们家公子竞拍吗?”
“哪有你们这般竞拍的,每次只多出一两银子,岂不是故意在消遣我们?”
公孙福通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想玩的话,我们陪你们玩到底!”
“你们每次出多少,我们便多出一文钱!”
胡大友嗤鼻一笑,不屑道,“我们家公子看在你们这些土鳖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有心陪你们玩玩,你们倒还叫上阵来?”
“要是我们公子出起价来,你以为你们还能说得上话吗?”
公孙福通嘴角微微一抽,气得老脸青一阵紫一阵。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掏出一沓银票,狠狠甩在这小鬼脸上。
特么的,不就几个臭钱吗,谁他娘的没有啊?
自己身为消灾社的一等成员,这些年来执行过任务无数,家里银两也是堆积如山。
但问题是,他的银子都存在杭州的家里。
如今身上只不过区区几两银子,实在没有和对方叫板的底气。
秦川摆了摆手,示意公孙福通稍安勿躁。
当即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六万五千两!”
六万五千两,是江宁府府衙的全部存银,也是他身上带的全部家底。
秦川明白自己的财力,绝对无法与尚寅这个江南第一公子媲美。
所以只能放手一搏,就赌尚寅不至于为了和自己争一口气,而白搭上六万多两银子,买一块自己不感兴趣的破木头。
然而,秦川还是低估了尚寅的豪横和无聊程度。
听了秦川的报价,尚寅嗤鼻一笑,脸上满是玩味之色。
“秦大人,看你刚才下定了半天决心,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手笔。”
“原来全部家当,也才区区六万五千两啊。”
说罢,尚寅冷然一笑,给身旁的胡大友使了个眼色。
胡大友瞬间会意,朗声道,“我大哥出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都忍不住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两银子,不算太多,他们也都拿得出来。
但是,花十万两银子,买一方连五千两都不值的木料。
放眼整个江南,恐怕也只有尚寅这位混世小魔王,才拥有如此豪横的财力了。
秦川内心倏然一沉,心中生出一丝无力感。
身旁的夏梦竹也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无奈和不甘。
她明明费尽千方百计,竭尽浑身解数,才打探这个价值万金的情报。
明明事态一切的发展,都按照她的预期进行。
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尚寅,打乱了她的满盘计划。
尚寅不紧不慢来到秦川面前,冷笑道,“秦大人,不瞒你说。”
“其实我对这块破木头,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就必须抢到手。”
“因为在姑苏城,我爹便是天,我们尚家便是天理。”
“如果你今后还想在江南混下去,在我们尚家面前,就把头低下做人。”
见尚寅连装都不装,直接对秦川跳脸开大,在场其他宾客顿时都无比紧张。
但又生怕得罪尚寅,得罪尚家,所以根本不敢开口劝架。
叶岚即便经验再是丰富,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愣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胡大友立刻催促道,“叶掌柜,你还愣着做什么?”
“他秦川总共只带了六万多两银子,根本跟不上我们家公子的报价。”
“这方木料非我们家公子莫属,你还不赶紧落锤?”
叶岚神情复杂,只得缓缓落下手中的小锤。
“十万两银子,一次。”
“十万两银子,两次。”
“十万两银子,三……”
眼看着叶岚已经数到最后一个数,众人都以为这块杉木的归属就要盖棺定论之际。
拍卖会场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且慢!”
眼看着又生变数,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转过头。
一名青年迈着霸气的步伐,缓步从外面走进来。
青年身着铜钱图案长衫,手执金丝折扇,头戴八宝官帽,鼻梁上架着副墨镜,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暴发户公子哥的气质。
而在青年身边,跟着一名脸黑如炭的中年男子,短衣襟小打扮,一身健硕的腱子肉格外有型,浑身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威严。
在场一众名富商贾,表情都变得怪异些许。
他们作为江南各府的大地主有钱人,都极尽可能地将自己修饰为文质彬彬、儒雅涵养之人。
而这名青年明明长得还算秀气,却偏偏穿着这么一身暴发户气质的打扮。
这不伦不类的两个人,来到这拍卖会的现场,比公孙福通等人还要引人注目。
叶岚即将落下的第三锤停在半空,也面带疑惑看向这两个人。
“这小子是何人?”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来?”
“该不会……敢和尚公子叫板吧?”
其他人都不认识这两人,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秦川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神情变得复杂些许。
这名故意打扮成暴发户的青年,正是三皇子李誉。
而他身后那名短衣襟小打扮的壮汉,则正是虎贲铁卫统领赵青。
李誉不紧不慢走到秦川他们这张桌边,暗暗和秦川使了个眼色。
秦川瞬间会意,自然没有揭穿李誉的身份。
尚寅眯着眼睛,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小爷,王誉!”
李誉冷笑道:“连小爷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在姑苏城混?”
此话一出,直接给尚寅整懵了。
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有哪号叫王誉的人。
而且……姑苏城,明明是他们尚家的地盘。
听这家伙的语气如此之嚣张跋扈,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加霸道。
怎么好像……他爹才是江南巡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