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像根细针，直接扎进苏牧的太阳穴。
他踉跄着扶住墙面，掌心触到的金属凉得刺骨，却在三秒后突然发烫——这是空间乱流的征兆，能量波动正在篡改物质的基本属性。
“苏牧！”顾清欢的机械臂及时勾住他的腰，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卡嗒声。
她的机械眼球里，银色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坐标定位完成，三点钟方向三百米。”
苏牧喘了口气，轮回眼的灼烧感从眼底蔓延到后颈。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像在敲击某种古老的战鼓。
十分钟前他们从法则之心的黑洞里跌出来时，古心琴的光核残片突然在顾清欢的机械胸腔里亮起，投影出一串跳动的星图坐标——那是旧世界线崩溃前，她用自毁程序硬塞进法则之心的最后数据。
“必须在空间彻底坍缩前赶到。”苏牧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沾到的不是汗水，而是淡紫色的能量雾，“古心琴的代码说，那里有能稳定多元宇宙的锚点。再拖下去，连时间都会被撕成碎片。”
“明白。”陈飞的全息投影在众人头顶浮现，他的肩甲上还挂着未消散的星舰爆炸残光，“全息舰队已展开防护网，能挡住十分钟的空间乱流。但...”他的投影突然扭曲了一瞬，“秩序之手的干扰在增强，他们在往这里输送‘修正者’。”
“修正者？”顾清欢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金属指节发出细微的挤压声。
她另一只手按在胸前，那里还嵌着半块古心琴的光核，“是系统派来抹除异常的执行者？”
“更麻烦。”苏牧盯着地面——刚才还平整的金属地板，此刻正像融化的蜡般隆起，形成尖锐的棱锥，“他们能篡改局部法则，让环境变成武器。古心琴，看你的了。”
被点名的机械少女抬起头。
她的机械发丝间飘着几缕蓝色电弧，那是光核过载的迹象。
“地形扫描中。”她的声线比平时高了两度，是运算量激增的表现，“前方五米有空间断层，会把人撕成量子态；左侧墙壁里埋着反物质陷阱，触发条件是体温超过32度。”她突然歪了歪头，机械耳麦亮起红光，“苏牧，你往左挪半米。”
苏牧下意识侧步，身后的墙面“轰”地炸开，无数细如牛毛的金属丝擦着他后颈飞过。
顾清欢的机械臂瞬间展开成盾牌，挡住了溅向陈飞投影的碎片：“好险。”
“这些陷阱的触发逻辑...”古心琴的光核转速加快，“和我参与设计的‘实验室安全系统’很像。但参数被调得更狠——完全不留活口。”她的机械手指在虚空划出数据流，“秩序之手在复制我的记忆，用我的知识对付我们。”
苏牧的轮回眼突然一阵刺痛。
他眼前的画面出现重影，一层半透明的金色网格覆盖了整个空间。
在网格的缝隙里，他看见前方十米处的空气正扭曲成漩涡状——那是反重力陷阱启动前的征兆；天花板的通风口有暗紫色能量聚集，下一秒就会凝结成实体尖刺。
“蹲下！”苏牧拽着顾清欢的机械臂往下压。
两人刚贴住地面，天花板的通风口便“噼啪”炸响，上百根暗紫色尖刺如暴雨倾泻，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戳出蜂窝状的孔洞。
“你怎么...”陈飞的投影里，他瞪大了眼睛。
“轮回眼。”苏牧摸了摸发烫的眼角，金色网格仍在眼前浮动，“它...在进化。现在能看见能量流动的轨迹，预判陷阱触发前的异常波动。”他站起身，网格里的危险标记正在快速刷新，“古心琴，按我指的路线走——第三块凸起的地板别踩，那下面是熔岩腔；右边第二个通风口数到七秒就跳。”
队伍的前进速度明显加快了。
古心琴的机械足尖精准避开每处危险，陈飞的全息炮适时轰碎突然出现的金属巨手，顾清欢的机械盾总能在苏牧预判的威胁袭来前展开。
当苏牧第三次准确喊出“左转两米”时，古心琴的光核闪过一道翠绿的光——那是她独有的“惊讶”代码。
“你的预判准确率达到97.3%。”她侧头看向苏牧，机械瞳孔收缩成细线，“比我的扫描系统还快0.2秒。”
“因为这双眼睛...”苏牧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那里能感觉到法则的纹路在皮肤下流动，“在看所有可能的未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众人踉跄着扶住墙面，苏牧眼前的金色网格疯狂闪烁，所有危险标记都汇聚到同一个点——前方二十米处，一道泛着幽蓝光芒的门正在浮现。
门的表面流转着星图般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一个平行宇宙的星轨。
“到了。”顾清欢的机械手指轻轻碰了碰门，金属表面立即泛起涟漪，“这门的材质...是量子纠缠态的，没有实体，却能隔绝所有能量攻击。”
陈飞的投影突然变得模糊，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空间乱流...要撑不住了。你们快进去，我...我掩护...”话未说完，全息投影“滋啦”一声消失，只余下星舰爆炸的残光在空气中闪烁。
古心琴的光核转速慢了下来，她的机械发丝垂落，像朵枯萎的金属花：“我的扫描范围只剩十米。门后...有强烈的法则波动。”她抬头看向苏牧，机械眼的红光柔和了些，“小心，那可能是...”
“是法则之心的核心。”苏牧接过话头。
他的轮回眼此刻不再灼烧，反而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门后的景象在他眼中若隐若现：无数金色丝线交织成网，网中央悬浮着个光球，光球里流转着所有他经历过的前世记忆——剑客的剑、修士的丹、机械飞升者的芯片，甚至还有他此刻的这双眼睛。
“该结束了。”顾清欢的机械手覆上苏牧的手背。
她的机械心脏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门上，“要么打破轮回，要么...”
“没有要么。”苏牧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星图烫得惊人，却让他想起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顾清欢时，她递给他的那杯凉透的咖啡——那时的她还是个会因为程序出错而慌张的“Npc”。
就在他要推门的瞬间，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们真的以为，用这种过时的方法就能触碰到法则？”
苏牧猛地转身。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的空间里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投影——那是个穿着黑金色长袍的男人，面容被雾气笼罩，却能看见他眼底跳动着和法则之心一样的金色纹路。
他的脚下，暗紫色能量正以诡异的螺旋上升，将陈飞消失的全息残光、古心琴慢转的光核，甚至苏牧轮回眼里的金色网格，都缓缓吞噬。
“秩序之手...”顾清欢的机械手指微微发抖。
男人的投影抬起手，暗紫色能量立即凝成锁链，向众人缠来。
苏牧的轮回眼瞬间运转到极限，金色网格里，所有可能的躲避路线在他脑中闪过。
他拽着顾清欢侧身翻滚，同时大喊：“古心琴，封门！”
“已启动量子锁。”古心琴的光核迸发出刺目白光，法则之门的纹路瞬间变成血红色，“能撑三秒！”
三秒足够苏牧看清男人眼底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轻蔑，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情绪，像是看孩子玩积木的长辈。
男人的投影在锁链中轻笑：“你们每一次挣扎，都是在给轮回系统充电。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能进化吗？”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因为这双眼睛，本就是系统用来观测...所有失败可能的镜子。”
苏牧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能感觉到轮回眼在发烫，比任何时候都烫。
门后的法则之光透过门缝照在他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清欢的手在他掌心收紧，机械心脏的跳动声和他的心跳重合，像两面鼓在擂同一首战歌。
“那又怎样？”苏牧对着男人的投影扬起下巴。
他能看见门内的法则光球正在共鸣，无数前世的记忆碎片从他眼底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剑客的剑悬在左肩，修士的丹浮在右胸，机械飞升者的芯片在头顶旋转。
这些碎片组成了一道光盾，挡住了缠来的暗紫色锁链。
男人的投影终于有了波动。
他的雾气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法则。”
暗紫色能量突然暴涨。
古心琴的量子锁“咔”地裂开，法则之门的红光开始闪烁。
苏牧能听见门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那是法则光球在震动。
他转头看向顾清欢，她的机械眼球里，银色字符与金色纹路正在融合，和他轮回眼觉醒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抓紧我。”顾清欢说。
苏牧收紧了手指。
门内的法则之光铺天盖地涌来，将两人包裹在金色的茧里。
他能听见古心琴光核最后一次旋转的嗡鸣，能看见陈飞的全息投影在暗紫色能量中重新凝聚，能感觉到顾清欢掌心的星图正在灼烧，烫得几乎要融掉他们的皮肤。
而在他们身后，男人的投影举起了手。
暗紫色能量顺着他的指尖蔓延，所过之处，连时间都像是被揉皱的纸，出现了诡异的扭曲——
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正在从更深的黑暗里，缓缓睁开眼睛。
苏牧望着顾清欢机械眼里的自己，眼角的金红火焰比任何时候都盛。
他张开嘴，声音混着法则之光的轰鸣，穿透了暗紫色的能量风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法则更硬，还是...”他的轮回眼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我这双看遍所有轮回的眼睛——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