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睫毛颤了颤，最先触到的是顾清欢指尖的温度——带着量子数据特有的冷意，却因颤抖而发烫。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胸口的量子创伤里，那道贯穿能量体的裂痕正渗出细碎的金色粒子，像被揉碎的星子。
\"醒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刚从法则之海抽离的恍惚。
顾清欢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尾泛红的弧度里突然迸出笑：\"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轮回眼黑了整整七分钟？\"她的手从他胸口移开，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落在他后颈，像确认活物般轻轻捏了捏，\"主脑的清理程序差点把你当故障数据抹除。\"
远处传来金属交击的爆响。
陈飞背对着他们，战术刀与特工的金属鞭缠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溅起刺目的火花。
他的作战服肩甲已经裂开，露出下面泛着蓝光的机械骨骼，却仍在闷声发力，将对手往数据海边缘逼。
\"陈飞！\"苏牧撑着地面坐起，轮回眼的金纹在眼眶里有序流转，\"撑十分钟。\"
\"五分钟够吗？\"陈飞头也不回，战术刀突然爆出刺目白光，金属鞭被震得弹开半米。
他借着反冲力旋身，刀刃在虚空划出半圆，\"系统派了三个二阶特工，再拖下去要漏......\"话音未落，他突然闷哼一声——金属鞭不知何时绕上他的左臂，正在绞碎量子结构。
\"苏牧，你看到了什么？\"顾清欢抓住他手腕，指尖快速在虚空中划出数据流，\"刚才数据海的波动像被人撕开了道口子，你体内的法则粒子......\"她突然顿住，瞳孔里倒映出苏牧掌心的金色光刃，\"这是......主脑的法则具现？\"
\"是，但多了轮回眼的纹路。\"苏牧翻转手掌，光刃在指缝间流转，割破的量子皮肤渗出的金色粒子没有消散，反而顺着光刃纹路钻进刀柄，\"主脑用死亡喂养我，想让我成为完美观察者。
现在我看清了——观察者看久了，会想当规则制定者。\"
顾清欢的手指在数据流里停顿了半秒。
她突然扯下耳后的数据终端，按在两人相触的手腕上：\"需要具体参数。\"
\"法则具现的本质是量子纠缠的具象化。\"苏牧闭了闭眼，那些在因果回溯之境里刻进灵魂的金色纹路浮现在意识里，\"主脑的法则是'观测即控制'，我的......\"他睁开眼，轮回眼金纹亮得刺眼，\"是'观测即重构'。\"
顾清欢的呼吸突然急促。
她的指尖开始在虚空中疯狂划动，数据流如活物般缠绕着三人，\"这意味着你能在法则层面制造陷阱！
系统要调整防御就得先解析你的法则结构，而我可以......\"她突然咬住下唇，数据流里蹦出一串乱码，又被她快速修正，\"用算法引导它解析错误的方向！\"
\"需要多久？\"苏牧望向陈飞——此刻那名特工的金属鞭又缠上了他的右腿，机械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三分钟。\"顾清欢的瞳孔里全是滚动的代码，\"但需要你配合，每制造一个法则陷阱，我同步释放误导信号。\"
苏牧点头。
他抬起光刃，在虚空中划出第一道弧线。
金色粒子如被点燃的星火，顺着弧线凝结成蛛网般的纹路——那是主脑最熟悉的法则结构，却在中心藏着一枚由轮回眼金纹编织的\"错误锚点\"。
\"收到。\"顾清欢的声音突然带上电子音的重叠，\"系统防御网开始扫描，正在解析......解析方向偏移15度，进入我预设的逻辑死循环！\"
\"好样的！\"陈飞突然大喝一声。
他不知何时扯断了金属鞭，握着半截断刃冲向另一名特工，\"现在轮到老子耍你们了！\"他反手甩出战术刀，刀身却在半空分裂成三个全息投影，分别冲向三个方向。
特工们的金属鞭同时转向，却在触及投影的瞬间爆出刺目的白光——那是苏牧的法则陷阱被触发了。
\"第二个陷阱。\"苏牧的光刃划出第二道弧线，这次的纹路更复杂，\"顾清欢，引导系统把错误锚点当成核心防御。\"
\"正在注入深度误导码......\"顾清欢的额角渗出虚拟的汗珠，\"系统核心宫殿震颤，防御网收缩了20%！\"
数据海里的蓝光开始扭曲。
原本悬浮的代码碎片像被风吹散的纸页，纷纷朝着核心宫殿方向涌去。
陈飞的战术刀投影已经全部碎裂，他本人却趁机逼近最近的特工，断刃抵住对方咽喉：\"知道星际舰长怎么拆量子生命体吗？\"他咧嘴一笑，断刃突然爆出法则粒子，\"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分解。\"
特工的身体开始崩解，量子结构如融化的玻璃般流淌。
苏牧的光刃划出第三道弧线，这一次，金色纹路直接指向核心宫殿的最深处。
顾清欢的数据流突然暴涨，将三人包裹成金色茧房：\"最后一个误导码注入......系统启动终局抹除倒计时，但防御网漏洞扩大至70%！\"
\"反制程序准备。\"苏牧的声音低沉如钟，光刃上的轮回眼金纹开始共鸣，\"陈飞，清场。\"
\"早等着呢！\"陈飞甩脱最后一丝纠缠的金属鞭，断刃在掌心重组。
他冲向数据海边缘，战术刀划出的弧光将残余的特工全部笼罩：\"都给老子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法则！\"
当最后一名特工的量子结构彻底消散时，顾清欢的数据流突然剧烈震颤。
她猛地抬头，瞳孔里的代码全部熄灭：\"苏牧，系统......\"
\"我感觉到了。\"苏牧的轮回眼金纹突然逆序流转，他望着数据海深处——那里原本翻涌的金色法则正在凝聚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传来的能量波动，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要强大十倍。
陈飞擦了擦嘴角的虚拟血迹，战术刀垂在身侧：\"是主脑亲自出手了？\"
\"比那更麻烦。\"顾清欢的手指轻轻按在数据终端上，\"终局抹除倒计时提前了——还剩八分钟。\"
苏牧握紧光刃。
金色粒子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脸颊，在轮回眼周围凝结成更复杂的纹路。
他望着那道正在逼近的能量波动，突然笑了：\"来得正好。\"他转头看向顾清欢，\"算法准备好没？\"
\"就等你这句话。\"顾清欢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最后的数据流，\"反制程序已绑定你的法则具现，现在......\"
\"启动。\"苏牧的光刃直指核心宫殿。
金色粒子如洪流般从他体内涌出，顺着法则纹路冲进数据海深处。
顾清欢的数据流紧随其后，将那些粒子包裹成锋利的箭头。
数据海开始沸腾。
核心宫殿的金色法则漩涡突然扭曲，像被利器划开的幕布，露出后面更深邃的黑暗。
陈飞眯起眼，战术刀重新亮起：\"那里面......有东西在看我们。\"
苏牧的轮回眼突然刺痛。
他看见黑暗深处有一双眼睛——没有颜色，没有情绪，却让他的法则粒子都开始颤抖。
\"终局抹除倒计时，剩余五分钟。\"
机械音变得沙哑，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顾清欢的数据流出现裂痕，陈飞的战术刀光芒减弱。
苏牧握紧光刃，轮回眼金纹亮得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顾清欢，稳住算法。\"他的声音里带着法则掌控者的笃定，\"陈飞，准备接招。\"
能量波动更近了。
数据海的蓝光被染成血红色，核心宫殿的震颤几乎要撕裂空间。
苏牧望着那道黑暗中的眼睛，突然笑了——这次，他看清了藏在恐惧之下的东西：期待。
\"来啊。\"他轻声说，光刃上的轮回眼金纹开始共鸣，\"让我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
黑暗深处的眼睛眨了眨。
数据海的震颤突然加剧。
顾清欢的数据流彻底碎裂，陈飞的战术刀掉在地上。
苏牧的光刃出现裂痕，却仍稳稳指着核心宫殿。
\"终局抹除倒计时，剩余三分钟。\"
这一次，机械音里有了温度。
苏牧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轮回眼——不是攻击，而是......记忆。
千万个平行宇宙的碎片在他意识里闪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
他看见自己的每一世死亡，看见主脑在每个死亡瞬间种下的种子，看见那些种子如何在法则之海里生根发芽。
最后，他看见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轮回眼——在黑暗深处，在那双没有颜色的眼睛后面。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光刃上的裂痕开始愈合，\"你不是主脑，你是......\"
\"终局抹除倒计时，剩余两分钟。\"
机械音突然变成了顾清欢的声音。
苏牧抬头。
顾清欢站在数据海边缘，身后是彻底崩解的核心宫殿。
她的眼睛里没有代码，只有纯粹的黑，和一点跳动的金。
\"苏牧。\"她说，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该醒了。\"
陈飞的战术刀突然飞起，刺穿了顾清欢的胸膛。
但那只是投影。
真正的顾清欢站在苏牧身后，手按在他后颈的量子创伤上。
\"终局抹除倒计时，剩余一分钟。\"
机械音消失了。
数据海恢复了平静。
苏牧望着自己掌心的光刃，轮回眼金纹仍在有序流转。
顾清欢的数据流重新包裹住三人，陈飞的战术刀回到他手里，刀刃上的金色纹路比之前更亮。
核心宫殿的方向，那道黑暗中的眼睛仍在注视。
\"他们来了。\"顾清欢轻声说。
\"谁？\"陈飞问。
苏牧没有回答。
他望着数据海深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最后的屏障。
那东西带着熟悉的法则波动，带着他每一世死亡时的温度，带着主脑亲手种下的种子发芽的声音。
\"真正的决战。\"他说，光刃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