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断响动，宋津年推着餐车停下，面无表情的点开手机。
看到了宋津浓发来的一大串信息。
原本懒得回复，但看到木雨欣，他沉思了几秒，发去信息。
[木雨欣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
他总有一种木雨欣知道很多秘密的预感，这种预感没由来，却很让人在意。
木雨欣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记得云龙湾有谁要卖房，对方不卖，木雨欣怎么买？或者不是买，而是官方介入？
目的是什么？
也不怪宋津年想这么多，云龙湾一共就这二十户，业主群里都是熟人，再加上他的鲛人……
宋津年垂下视线。
[下午两点多到的吧，还有一个男的跟她在一起，那男的我没见过，三十多度的天还穿西装，呵呵……]
剩下的消息宋津年直接忽视掉了。
下午两点多，鲛人也是两点多的时候突然去睡觉了。
以前很少午睡，就算要午睡，也是吃完饭就睡。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跟木雨欣一起到这里的男人是谁？官方的人？
宋津年给物业发去消息，让她们把今天下午有木雨欣和那个男人的清晰监控片段发过来。
秦笙笙趴在玻璃壁上，尾巴轻轻敲击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推着食物停在哪里干什么捏，鱼饿了捏。
宋津年听见声音，手机放进兜里，“来了来了，不要着急。”
秦笙笙已经习惯吃饭的地方从原来的孔洞移到岸边。
照常被宋津年抱起来。
确认鲛人已经完全能自己吃饭，宋津年第一次把饭菜带上来。
秦笙笙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觉得手里的鱼肉不香了。
口水疯狂分泌，她盯着宋津年碗里的尖椒兔，眼冒绿光。
脑袋蹭着对方的肩膀，就要往对方的饭盒里倒。
“等一等——等一等——”宋津年没想到一份尖椒兔能引起鲛人这么大的反应，他将饭盒高高举起，“六月！等一等，我先问问木雨欣你能不能吃，好吗？”
秦笙笙咽着泛滥成河的口水，不管不顾的去够。
能吃的能吃的！
怎么会不能吃呢！
不需要问了，直接给她就行！
“六月！”宋津年站起身，拿着饭盒试图走远些，辣椒跟其他调料不一样，很多不能吃辣的人吃了辣椒还会拉肚子。
虽然鲛人的胃应该不错，但万一拉肚子了怎么办？
秦笙笙眼泪汪汪的抬头，为了吃的头一次露出些可怜的神色。
宋津年一下子就心软了，“我问问，我现在就问好不好？如果你能吃的话，一定让你吃好不好？”
他摸出手机给木雨欣拨去语音电话。
秦笙笙抓着他的衣服开始往上爬，因为力气过大，没能爬到宋津年身上，反而将宋津年扯了下来。
人类的体温对鲛人来说非常的舒服，暖暖身体一下子压下来，将她兜头抱住。
就算被宋津年抱住，秦笙笙还记得她的尖椒兔，伸手去抓。
宋津年脸色爆红，索幸电话已经接通，他双腿撑在鱼尾两侧，“木雨欣？鲛人能吃人类的食物吗？比如尖椒系列泡椒系列？”
“能吃啊，”木雨欣开口，“鲛人的胃很强的，不过如果是第一次吃这些的话，最好不要太辣不要太烫，先过渡一下。”
她想起前世有个认识的客户，谈完合作还一起吃了火锅，后来战争爆发，她才知道对方是鲛人。
听木雨欣说能吃的时候，宋津年刚松了些力气，饭盒就被秦笙笙抢走了。
管它是辣椒还是兔肉，秦笙笙用筷子扒拉着就往嘴里送。
可怜她碍于人设上岸这么久了除了水果外都没吃过一顿有滋味的。
今天是宋津年送上门来的，不管了。
“慢点吃，我让阿姨多做一点。”宋津年扯了扯被鲛人弄乱弄破的衣裳，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把这些肉送去加工一下，稍微等一等。”宋津年把某鲛人抛之脑后的食物又放回餐车上，推进了电梯。
他站在电梯口给木雨欣发信息。
[你怎么知道鲛人能吃人类的食物？]
宋津年总觉得木雨欣还有别的事情瞒着自己。
他转手又将物业发来的监控视频里，男人的照片发给手下的人，让手下的人去查那个男人的身份。
木雨欣很快回道：[因为我最近在做鲛人的研究报告。]
鲛人能变成人这件事暂时属于国家机密，在高层还没有做好决定前，这个消息她谁也不会透露，包括宋津年。
[而且国外已经产出很多相关资料，我都有权限查阅。]
算是合理的解释。
但宋津年还是有些不相信，自从他将鲛人接回来后，也一直有让手下的人留意鲛人的信息。
但从自己掌握的这些资料来看，并没有资料能证明鲛人能吃人类的食物。
那就意味着这是不公开的信息。
鲛人能吃人类食物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呢，除非还有别的信息掺杂在一起。
宋津年垂下眸子。
看来还是得让人去跟着木雨欣才行。
他回到岸边，鲛人已经将属于他的那份饭吃得干干净净。
她并没有跳进水池里，那就意味着她或许还没有吃饱。
宋津年伸手覆上她的纤纤细腰，“瘪瘪的，还没有吃饱对吗？”
秦笙笙重重拍了一下鱼尾，溅起的水花又浇了宋津年一身。
宋津年：“……”
“六月，”他用一种宠溺又叹息的语气开口，“人类是不能长时间接触水的，容易生病。”
他再一次伸手将原本打理好的发型撩到脑后。
紧贴在肌肉上的衬衣西裤，加上湿发，皮鞋，瞧上去像极了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我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你？谁给你送吃的？”
秦笙笙趴在浮排上，惨白的脸枕在同肤色的手臂上，侧头盯着他。
又想起同伴嘱咐的什么魅惑之类的话，坏心思一起，鱼尾便抬上岸，尾鳍轻轻蹭过他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又蹭过他裹着西裤的小腿脚腕。
宋津年盯着那截作乱的鱼尾，眼尾晕开一抹红晕。
他养的鲛人发情了？
一旦往这个角度猜想，心跳得愈快，身体越是紧绷。
他蹲下身，试探性的握住鲛人的鱼尾。
他记得……鲛人的泄殖腔是在……
他不会对鲛人做什么，但是鲛人发情，他可以手动帮帮忙……
滑溜溜的尾鳍从他手中溜走，秦笙笙一头扎进水池里，在水下冲宋津年张开双臂。
宋津年：……
几乎是被蛊惑着想跳下去，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死了，那鲛人怎么办？
就算他已经留好遗书，如果他死了，让宋津浓将鲛人送回大海，但宋津浓能护住鲛人吗？
从内地到大海，还有这么远的距离。
或许应该搬到离海边近一点的位置去。
手机叮铃一声，宋津浓将手掌探进水池里，“六月，食物到了，来，我抱你上来。”
冰凉的手掌在水下握住他的手，任由他将自己拽出水面。
有力的双臂从她腋下环住她的肩背，将她往上抱。
秦笙笙双手勾在宋津年脖子上，对视时，宋津年眼睫颤动，似乎有无形的丝在中间缠绕蔓延。
鱼尾刚坐上岸，眼前就覆下一片阴影，宋津年没有丝毫犹豫压了下来。
炙热的吻落到她眼尾，脸颊，唇角。
独属于人类的体温透过湿凉的衣衫传递过来，带来一股暖意。
宋津年不再满足简单的接触，而是虔诚的，渴求的，想往更深处去。
秦笙笙稍稍偏头，躲开了他的吻，白色的瞳孔一片清明，她就这样看着宋津年，让他心中的那股火，心中的欲求欲念，陡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低头将脸埋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面，唇边说不出是调配海水的咸苦，还是心尖的咸苦。
鲛人真的喜欢他吗？
她那样看着自己是喜欢自己还是说只是发情了或者只是想玩玩他而已？
宋津年抱着怀里冷得像玉一样的鲛人，不过一两分钟，便将自己调理好了。
没必要去要求她什么，没必要去苛求她什么。
她喜不喜欢自己，能不能回应自己的感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喜欢她。
喜欢她就够了。
宋津年坐起身，视线落到躺在水池边，懵懂困惑的鲛人身上，神色依旧温柔。
“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食物。”
欲念还未消退，他尽力忽略身体的异样，僵硬的走下楼梯，去电梯口取食物。
秦笙笙搞不懂宋津年的情绪为什么来得快去得也快。
上一秒好像很委屈又很生气，下一秒又跟没事人一样。
她不想舌吻只是因为她嘴里的牙齿太锋利，担心将对方舌头划破而已。
她坐到水池边，尾巴又垂进水里。
阿姨将牛羊肉切成整齐的厚片，又调了料汁。
秦笙笙闻到香味后，很快将宋津年的异常抛到脑后，直勾勾的盯着冒着热气的牛羊肉。
宋津年戴好手套，将肉分别裹了干调料和料汁喂给她。
“更喜欢吃哪种？”
宋津年总喜欢在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小事上挖坑，往往这个时候秦笙笙需要装蠢，但又不想装蠢。
秦笙笙果断选择了干调料。
好吃到冒泡泡。
秦笙笙抓着宋津年的手一口一口咬肉，爽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喜欢吃吗？喜欢吃的话，下次都给你带。”
还想吃火锅串串螺蛳粉……
算了，能吃上有味道的肉已经很幸福了！
秦笙笙干完一大半，才终于吃饱了，她拍了拍肚子，懒洋洋的趴到了浮排上。
下午两点钟，宋津年才吃上他的午饭。
他将剩下的肉用刀叉切成小块，蘸了调料放进嘴里，动作优雅又贵气。
吃完饭去换洗。
许是困了，他躺在摇摇椅上休息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秦笙笙吃爽了，也回到贝壳床上趴着睡觉。
一觉醒来，宋津年打开手机。
助理已经将查到的信息发了过来。
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对外宣称是从湾湾那边过来的，到大陆后通过别人的渠道拍卖了几件古董，短时间内积攒起一批家资。
但助理让在湾湾那边的人查了一下，却并没有查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消息。
宋津年敲击着桌沿，见鲛人从底部游起来，起身站到玻璃壁前。
“不睡了吗？”宋津年道，“要不要看电视？”
他习惯了不被回应，只是将电视频道点开。
又坐回去开始处理工作。
许助理发来信息：[宋总，有其他人在保护木雨欣，我们的人差点被对方发现，我让她们先撤回来了。]
宋津年猜测应该是官方的人。
[嗯，小心些，跟不上就算了，不要被发现，再派人去跟一下这个人。]
他将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照片发过去。
许助理：[收到。]
宋津年点开跟木雨欣的对话框，发送信息。
[鲛人会有发情期吗？]
对方应该是在忙，并没有回应。
一直到晚上，吃过晚饭的鲛人或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一连到了十一点都毫无困意，在泳池里时不时游一圈。
宋津年汲着拖鞋来到岸边，“六月，你不舒服吗？”
是不是发情期到了难受？
想到这个，他打开手机，才发现木雨欣在十分钟前回了他信息。
[鲛人没有发情期。]
秦笙笙没有不舒服，她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而已。
“要不要看电视？”既然不是发情期，就意味着不是难受，宋津年松了口气。
秦笙笙游到底部，示意她也不想看电视。
万籁俱寂中，只有氧气泵发出的些许声音。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宋津年张开双手，“来，六月来。”
再一次将鲛人抱起来，抱到怀里。
“在浩瀚的大海深处，有个鱼儿的王国，海王有六个可爱美丽的女儿……”
宋津年下颌抵到鲛人头顶，“……海王最小的女儿对人类的世界充满渴望，在她15岁那年，她终于被允许浮上海面。”
“……小公主被轮船上的王子吸引了，她对英俊的王子一见钟情，于是，她找到了海里的巫婆，想要跟海巫婆做一个交易。”
宋津年视线落到鲛人渐变黑色鱼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