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发那条“携手三年”的动态过去了一个星期。程实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复习，这段时间杜明朗很少给她发消息，她的生活逐渐趋于平静。
驾校的教练见程实开车十分稳当，练了两次就能缓慢而又精准地完成侧方停车和倒车入库，于是帮她预约了科目一的考试。如果她考过科目一就可以预约科目二，从预约到考试还有一段时间，趁那段时间还可以再练几次车。以程实的水平只要稳定发挥，过科目二应该不是问题。
科目一的考试预约在周六早上。对于程实这种开车守规矩的人来说，考理论知识完全不是问题，一次就过，轻轻松松。
当程实拿着合格的成绩单离开考场的时候，一出门就接到了肖薇娜的电话：
“程实，你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出来喝奶茶？”
“我刚考完科目一，正准备回学校呢。”程实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好啊！”肖薇娜立马说道：“叫上雅涵一起，我们一起去吃烤鱼！”
“那我打个电话给她。”
“好嘞，我现在起床换衣服！”肖薇娜说着，挂断了电话。
程实打电话给许雅涵，约她中午吃烤鱼，后者欣然应允。
十一月中旬的阳光不像夏季那样燥热，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三个女生一起来到一家颇负盛名的烤鱼店。这家店的生意火爆程度，从门口排起长队就可以看出来。不过肖薇娜早早订好包厢，于是她们不用排队、直接被服务员领进了门。
店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烤鱼的焦香、配菜的鲜香与各种调料的诱人气息，让人垂涎欲滴。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三人畅通无阻地来到包厢。包厢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精致。一张圆形的餐桌摆在中央，搭配着几把柔软的椅子，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副碗筷。
程实在靠窗的位置落座，许雅涵挨着她坐下，肖薇娜则是坐在两人对面。
今天的肖薇娜身穿红色卫衣、头上甩着两条高马尾、脸上戴着一副黄色眼镜框、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从头到脚又是一身活力十足、色彩缤纷的打扮。
刚坐下，肖薇娜就兴奋地搓搓手：“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烤鱼了，正好今天大家都有空，而且天气转冷，很适合吃烤鱼。”
“是呀，不用担心吃出一身汗。”许雅涵柔声说道。
“我不太能吃辣，点蒜香味的怎么样？”程实拿着菜单，询问两位伙伴的想法。
“好呀。”许雅涵和肖薇娜都没有意见。
点好菜之后，服务员很快就将热气腾腾的烤鱼端了上来。
白色的瓷盘里，烤鱼被烤得金黄金黄的，鱼身上纵横交错的刀痕里填满了蒜末，周围环绕着鲜嫩的豆芽和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色彩诱人。滋滋作响的热油浇淋在鱼身上，蒜香与鱼肉的鲜香完美融合，瞬间弥漫了整个包厢。
三人一边吃着鱼肉，一边聊着天。
“其实……”肖薇娜忽然说道：“今天约你俩出来，是有点烦心事想找你们聊聊。”
“什么事呀？”许雅涵问道。
“嗯……怎么说呢……”肖薇娜的视线不自觉瞄向许雅涵。
注意到她的目光，许雅涵感到有些不自在：“薇娜你一直看我干嘛呀？”
“你们说……”肖薇娜停下筷子，问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的女生啊？”
“啊？”一听这话，许雅涵才意识到肖薇娜一直盯着自己的胸部看，羞得她脸颊染上了绯红色：“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呀？”
“咋了，你男朋友嫌你胸小啊？”程实的目光在肖薇娜胸前停留了一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倒是没有说过这种话。”肖薇娜一脸郁闷：“但是我发现他总是会偷偷打量那些身材很丰满性感的女生……这让我感到不舒服。”
“他怎么这样啊？”许雅涵皱起眉头，满眼写着不赞同：“都有女朋友了还总是看别的女生的身材？”
“男人喜欢看身材好的女生很正常，多看两眼也算不上罪过。”程实手持筷子、将柄端抵在下巴处，若有所思：“问题在于，他是否会拿自己的女朋友去跟别人做比较，然后开始嫌弃甚至贬低女朋友？”
“嫌弃贬低倒是不会。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前任就总是言语打压我，如果这个男朋友也是这样的，我早就和他分了。”肖薇娜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鱼肉：“可是我不喜欢他这样，每次他偷看那些大胸女生的时候，我心里别扭极了，特别不爽！”
如果喜欢胸大的，一开始就不要跟她在一起啊！都谈了好几个月了，现在又要盯着别人的大胸看……什么意思啊？
“那你有跟他说过这个问题吗？”程实看着肖薇娜问道：“说你不喜欢他这样。”
“说过。”一提起这个，肖薇娜更来气了：“他说他只是看看，又没有别的想法。他还说……”
“走在路上看一眼别的女生，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你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的话，未免太霸道了吧？”
“总不可能跟你谈个恋爱就让我把眼睛挖掉吧？”
程实听着听着，眉头紧锁：“你男朋友是这样说的？”
“是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肖薇娜心中憋闷，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好像有道理，但是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果是云杰当着我的面一直看别的女生，我也会生气。”许雅涵明亮的双眸染上愠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做某件事，还非要那样做，我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没错。”程实用筷子尖端在桌面点了点：“薇娜，你男朋友在偷换概念，本就是他的行为惹你不痛快，可他一点也不反思自己，反而把问题都推到你头上。”
如果真的像那男生所说，他只是在路上看了别人一眼，以肖薇娜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在看别人的胸？
能被肖薇娜发现，就说明他不止一次看别人的胸部，而且是丝毫不加掩饰地一直盯着看。
这样的行为很不尊重人。既不尊重作为他女朋友的肖薇娜，也不尊重被他盯着看的那个女生。
“听你们这样一说，我明白了！”肖薇娜恍然大悟：“果然是他做得不对啊！”
“我个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喜欢看长得好看、或者身材好的人，这很正常，爱美、好色是人的本性。”程实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地说道：“但克己守礼是做人的基本。而且在有了伴侣以后，更应该尊重另一半的感受。就好比一对情侣里面，一个喜欢吃榴莲，另一个受不了榴莲味。爱吃榴莲的那个人可以自己偷偷吃榴莲，没必要当着另一个人面吃榴莲，被骂了还觉得委屈，说‘你太霸道，剥夺了我吃榴莲的权利’。这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是自己做了让对方讨厌的事情，反而把过错都推到对方头上。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的话，这是一种“自我心理防御机制”的表现，侧面反映出这个人在逃避责任，是不成熟的体现。
当肖薇娜向男朋友表达自己不喜欢他盯着别的女生胸部看的时候，她的本意是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感受，从而做出改变以维持他们的感情。
而他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这样，这事就过去了。毕竟这只是小事，以肖薇娜的好脾气也不至于跟他上纲上线。
可是他得知肖薇娜不高兴时第一反应不是说软话哄她，而是责怪她。怪她的霸道，怪她剥夺他看美女的权利。甚至说出“总不可能跟你谈个恋爱就让我把眼睛挖掉吧？”这种极端的话。
这反映出他不那么在乎肖薇娜的感受。比起她心里舒不舒服，他更在乎的是自身的感受。
“照程实你这么说，我这个男朋友算是渣男吗？”肖薇娜挠了挠头。
“仅凭这一件小事不足以给一个人下定论。”程实摇了摇头，夹了块鱼肉放进肖薇娜碗里：“人天然会更在乎自身的感受，只有自己感受过了才能推己及人。你可以说他自私，可以说他幼稚，可以说他没那么爱你，但不能因此说他坏。爱人先爱己，关注自身感受并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从关注自己的感受到关注他人的感受需要经历一个成长的过程。”
“爱人先爱己，关注自身感受并不是一件坏事……？”许雅涵歪着头，陷入了沉思。
“听上去好有道理噢！”肖薇娜吃掉碗里的鱼肉，看着程实问道：“那程实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啊？如果他又盯着别人胸部看，我应该跟他吵一架、还是忍着不管他？”
“忍他干嘛？”程实微微一笑：“他关注他自身的感受没错，你关注你自身的感受也没错。如果他又惹你不高兴了，那就揪着他耳朵骂一顿。要是想法始终达不成统一，与其留着碍眼不如分手图个清净。”
同样都是任性不懂事的年纪，谁要惯着他啊？
她是他妈、还是她欠了他？
维持一段感情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两人不断磨合，学会收敛脾气、学会迁就对方、学会关心对方，共同摸索出让双方都舒适的相处方式。
如果一段感情里只有一个人在忍让和付出，那么这破恋爱不谈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