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跟着中年警察的步伐来到了调解室，一进门发现林育谦和瑞哥几人都在里面。调解室里有一张大长桌，他们正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相视无言。
以瑞哥为首的几个混混都是河县一中的学生，和真正的社会混混还是有区别的。他们的日常就是上课睡觉、下课打牌，偶尔旷课去网吧打游戏。抽烟、喝酒、染发、打架一样不落，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特别严重的事件。
由于他们人多势众，以往他们欺负过的人都不敢反抗，少数反抗的也会被打怕。像程实和林育谦这样不仅反抗、甚至还报警的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瑞哥还能强装镇定，东子和另一个混混已经吓得脸都白了，内心忐忑，坐立难安。
见到中年警察，调解室里的两位警察跟他打了声招呼：“李队。”
“小张留下做记录，我来询问。”李队拍了拍其中一名警察的肩膀，说道：“你出去吃饭吧。”
“好嘞，李队辛苦了！”那名警察起身让出位置，李队顺势坐下。
程实则是走到林育谦身边，也拉开椅子坐下。
李队坐直了身板，神情严肃地扫视了一眼全场，扫到程实身上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李队全名李文涛，他有个女儿也在河县一中读书，并且年纪和程实差不多。所以一看到穿着一中校服的程实，他难免会联想到自己的女儿。
李文涛对着程实说道：“请你简单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我的自行车坏了，推到修车铺去修理，然后他们几个人就围过来骚扰我，并且殴打了我的同学。”程实三言两语概括了整件事。
李文涛听完，转头看向瑞哥三人：“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面对他的询问，瑞哥一开始还嘴硬，拒不承认自己有打人的行为。程实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展示了他们围殴林育谦的照片。
瑞哥见状，指着坐在对面的林育谦说道：“是他先动的手！他先冲上来打我，然后他们几个才过来拉他，我的脸都被他打肿了！”
“是啊是啊，我们可没打他，只是把他拉开。”东子和另一个混混也连忙出声附和。
“颠倒是非黑白，明明就是你们先动手打我，我不得已才反抗！”林育谦气愤地说道。
“我还录了一段视频，从你们走过来开始录的，整个过程拍得清清楚楚。”程实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面的三个不良少年：“你们要不要再说一遍，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几人顿时噤声了。
瑞哥用藏在桌子下的手使劲掐了东子一把，低声骂道：“不是叫你把那女的手机砸了吗？你怎么办事的？”
东子不敢吱声。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李文涛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老实交代，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就……看那小子不爽呗……”瑞哥缩了一下脖子，抿了抿嘴唇说道：“我错了，我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吧？”
“没那么简单。”程实翻出自行车的照片给李文涛看：“警察同志，这是我的自行车，你看这车轮胎和车链，显然是被人故意弄坏的。我怀疑就是他们几个人干的。”
“别胡说八道，我们可没做过这事！”瑞哥仰起脖子大声否认。
“验一下指纹就知道你们做没做过了。”程实目不转睛地盯着瑞哥：“你们敢验吗？”
瑞哥又不吭声了。
李文涛见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呵斥道：“先是弄坏人家小姑娘的车，然后又到修车铺附近蹲守，你们这是有计划有预谋啊。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就是觉得好玩而已……”瑞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早上我跟同校一位叫王青云的男生发生了口角，傍晚就遇到这样的事，这两件事必然有联系。”程实转头看向李文涛：“警察同志，我怀疑他们是受王青云指使来报复我。”
“王青云跟你们是什么关系？”李文涛面向瑞哥三人询问道。
“没听过，不认识。”瑞哥摇摇头，说道：“我们就是无聊随便找了一辆车弄坏，然后在修车铺那边等着看看是谁来修车。我不认识什么王青云，也不认识这女的。”
“警察叔叔，他在说谎。”林育谦说道。
“你们几个打人已经构成犯罪违法事实，我劝你们态度放好一点，老实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诚恳道歉，争取获得受害人的谅解。”李文涛厉声说道：“要不然就要依法把你们几个抓起来！”
东子一听要被抓起来，理解成了会坐牢，顿时忍不住了：“是王青云！王青云叫我们放学去堵这个女的！”
“你这狗杂种！”瑞哥气得骂了一句：“不讲道义，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我告诉你们，打人是违法行为，你们替其他人隐瞒不叫道义，叫包庇！”李文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训斥道：“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结伙殴打他人，故意伤害行为，严重的话要定罪的！”
“我不要坐牢啊！”另一个小混混也吓傻了，哇哇大叫：“我才15岁！我不想坐牢啊瑞哥！都是王青云叫我们这么做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别叫了！未成年不用坐牢！”瑞哥不耐烦地嚷嚷道：“连这个都不懂，真他妈丢人！”
“肃静！”李文涛眉头紧锁，严厉地说道：“今天你们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确实不用坐牢，但不代表你们就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看着眼前这个不良少年对待法律毫无惧意的样子，他就心底就涌起一股无名火。这几个人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要是不好好教育，难保他们以后不会酿成大祸。
“谁有王青云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叫他过来！”李文涛眼神锐利地盯着瑞哥三人，说道：“还有另外两个人也一起叫过来！别以为跑了我们就找不到了，照片把你们几个拍得清清楚楚，你们告诉他们俩，别等我们上门抓人！”
瑞哥面如死灰，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王青云：“哥，出事了，你来派出所一趟吧……不，不是叫你来捞我们，是警察找你……”
“王青云是吧？”李文涛从瑞哥手里拿过手机，用一种客气又不失威严的语气说道：“我是平安街派出所的民警，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请你尽快过来平安街派出所。假如你不主动过来，我们就派人上门请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