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于此同时。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张副总推门进来,跟正要离开的陆闻州恰好碰了个正面。
“陆总。”张副总讶异,视线从何书意身上淡淡扫过,随后礼貌朝陆闻州伸手,“陆总,好久不见。”
张副总来猝不及防。
温辞面露疑惑,但也不好说什么,喉咙里的话只能先咽回去……
何书意也狐疑,战战兢兢站在陆闻州身旁,心里不禁慌乱……张副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要干什么?
陆闻州伸手与他交握,目光深沉,“张副总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张副总动作一顿,笑了笑,“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陆总,我确实有点事儿……”
轰!
听到这话,何书意心头忽然重重一跳,惴惴不安。
温辞凝眉。
陆闻州沉默了瞬,淡声说,“张副总但说无妨。”
张副总笑了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温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设计大赛的事儿,想必陆总也知道了。今天网上的舆论很重,都在批判陈眠小姐……”
“但经过我们主办方查证,陈小姐是无辜的,真正传播谣言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这话说的无懈可击。
既给足了陆闻州面子,没动何书意。
也洗白了温辞。
话音落下。
办公室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何书意心中大乱,厌恶的盯着张副总,一口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温辞有些错愕的看向张副总,听完这些话,脑袋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陈老师,陈老师跟主办方是老搭档了,而她是陈老师的学生,主办方多多少少会给面子。
她愧疚垂眸。
张副总观察着陆闻州脸色,男人自始至终都古井无波的模样,并没有露出别样的情绪,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慌。
张副总吞咽了下喉咙,低声说,“陆总,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解决,那就就此揭过了,这样比赛进程也好继续推进,您觉得如何?”
说来说去都是在维护温辞。
何书意不甘心的咬着牙关。
就此揭过?
那这样她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温辞又能继续参加比赛……
凭什么!
何书意看了眼陆闻州,眼睛一转,轻声说了句,“这件事就此揭过也好,这样就能继续安心比赛了,”说着,她顿了下,故意看了一眼温辞,继续道,“只要之后的比赛不再受到影响就好,我现在只想好好比赛,好为那个人完成设计师梦想……”
她故意咬重设计师梦想这几个字眼。
陆闻州神色微顿。
温辞听出何书意含沙射影的意思,心里火大的厉害,忍不住攥紧了拳。
刘经理戳了她一下,眼神提醒她。
温辞会意,深呼了口气,偏过头隐忍着。
张副总见陆闻州不置可否,不禁松了口气,笑着说,“那陆总这是同意了,谢谢陆总,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闻言。
何书意面色骤然一沉,惶惶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分外焦灼……
然而男人却并未看她一眼,冷漠极了。
何书意小脸一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余光注意到身后温辞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愤懑的咬紧了后槽牙。
“陆总,我们上去聊吧,正好跟您说一说之后比赛的事儿……”张副总阿谀奉承地迎着。
陆闻州轻笑了声,没应他的奉承,冷淡开口,“我是同意了你们主办方的解决办法,但,陈眠打了何书意,难道也就此揭过吗?”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都愣了几秒。
温辞脸上的笑容蓦然僵滞。
何书意却是开心坏了,看向男人的眼眸都闪烁着晶莹,她微微牵起唇角,又瞥了温辞一眼,垂下眸弱声说,“没关系的……陈小姐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吧……”
陆闻州面上阴云密布,冷冷睥睨着温辞,隔着距离与她对视,“陈眠小姐,这一巴掌的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温辞眼神恍惚了一瞬,微微低头,万分艰涩的吞咽了下喉咙,这才看着他开口,“陆总的意思,是想让何书意打我十巴掌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
温辞喉咙里疼得发紧。
陆闻州不置可否,冰冷的眼神,仿佛凌迟她的利刃。
温辞红着眼定定同他对视几秒,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陆闻州怎么对何书意这么好?
她曾经为了他,几乎放弃了自己,把全身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他就看不到吗?
而何书意只是会点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说几句漂亮话。
他就被迷的团团转了?
呵……
温辞低头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胸口闷的要命。
陆闻州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不由疼了下,很奇怪的感觉。
他压下那股异样,皱眉移开视线,冷声道,“你打了人,不该道歉,不该付出代价吗?不要装出一副自己委屈了的样子。”
她装委屈……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温辞牢牢掐紧了掌心。
一旁,何书意看到陆闻州这般维护她,压在心头的那股憋屈劲儿,顿时散了不少。
她扬着脖子,睨着不远处一脸死灰的温辞,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说,“扇巴掌就算了,我是下不了手的,陈眠,你就给我道个歉好了……我们之间这件事就揭过了。”
说得好像她多善解人意,温辞多恶毒。
刘经理听了脸色铁青,忍不住低声淬了句,“不知道陆闻州是看上她什么了,茶里茶气的……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了。”
但她身边有陆闻州撑腰。
他也不好说什么。
叹了口气。
他戳了戳温辞的手臂,低声道,“忍一忍,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
忍。
听到这个字眼。
温辞气的想笑。
她抬眸对上何书意嚣张恣意的眼神,莫名就想到她被偷走的设计图,想到昨天在晚宴上她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昨天她就忍了。
可结果呢。
她今天就又被她污蔑泼脏水,参赛名额差点都不保了……
“哎,陈眠,你做什么!”见温辞上前,刘经理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刘经理,你不用管我。”
温辞阔步上前,看了眼何书意,淡声说,“道歉是吧,好啊……”
何书意挑了挑眉,气定神闲的等着温辞低声下气的对她道歉。
想想都开心。
然而下一刻。
啪啪!
温辞直接扬手甩了她两巴掌,力道格外重,何书意的脸和嘴直接肿了起来。
“啊啊啊!”
何书意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想到温辞竟然敢这样,慌忙躲开。
却又被温辞拽住,打了一巴掌。
“不是让我道歉吗?我现在就道歉,我那会就不该打你一巴掌,我该多打你几巴掌!还有,我打的太轻了,我该打重一点!”
“啊!救命啊……”何书意疼的痛呼,整个人狼狈的要命。
“陈眠!”
陆闻州面色阴沉,皱眉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阔步上前一把推开温辞,拉起何书意。
男人力道重,温辞直接被推倒在地上,狼狈又难堪,腰不小心磕在了茶几腿上,疼的她脸都白了。
一抬眸。
她就看到男人把何书意护在身后,冷冷睨着她,眼里满是警告之意,“陈眠,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吗?”
轰!
好似一记闷棍当头砸来。
砸的温辞六神无主。
她苦笑着撑着地面起身,腰上疼的厉害,疼的让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以前为了陆闻州所受过的疼。
喝酒喝到胃出血,半夜一个人去医院吊水。
创业初期是最忙的时候,熬夜处理工作是家常便饭,胃硬是饿下了病,疼的时候,那感觉像是针扎着肉。
……
可,那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苦。
不及现在腰上疼的万分之一。
那时候,她做梦都想不到将来会有一天,面对面跟陆闻州对峙,他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把她推倒……
温辞死死咬着唇瓣。
忽然就不想装下去了!
察觉情况不对劲儿,张副总和刘经理才反应过来把温辞扶起来。
“你是不是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想参加比赛了?你老师要是知道了,非得被你气死!”
刘经理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温辞苦笑了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轻轻推开他的手臂,抬眸看向陆闻州和何书意,从她打何书意那两巴掌开始,她就做好了跟这两个贱人撕破脸的准备。
此刻。
何书意小鸟依人的站在男人身旁,委屈的落泪。
而陆闻州则是一脸心疼,从兜里掏出手帕让她擦眼泪,随后侧首看向她这个‘罪魁祸首’,只冷吐出一句,“道歉。”
那眼神,冰冷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温辞眼睛被狠狠刺痛了下,不自觉想,那会儿她被何书意派人绑架了,双腿被玻璃碎渣刺的不成样子,也不见他这样……
也不见他让何书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温辞压着眼角的涩意,层层恨意几乎要把她吞没。
“凭什么?不是我的错。”
陆闻州听着她胡搅蛮缠,眼眸霎时更冷了。
何书意擦着眼泪,趁这个机会,故意说,“陈眠,我只是想好好参赛,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接着。
她又对陆闻州说,“陈眠也不是有心的,你别怪她了,只要比赛能继续进行就好了,我们走吧……”
那副模样,真像一朵在冷风中坚贞不屈的白莲花。
温辞忍不住想翻一个白眼。
陆闻州拍了拍她肩膀,掀起眸子冷冷看向温辞,“道歉,别让我说第三遍。”
话音落下。
办公室的气氛仿佛也降到了冰点。
温辞只觉得心冷的厉害。
刘经理在一旁片刻不停的给她使眼色。
温辞知道他的意思,但这次,她真的不想一退再退了,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一忍再忍。
大不了。
就鱼死网破。
看谁死!
她还是那句,“不是我的错。”
刹那间。
陆闻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向她的眼神,淬了冰似的冷,周身的气压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何书意暗自勾起唇角。
陆闻州向来被人追捧,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和不尊重,温辞这次,是踩到雷区上了!
而且。
只要一想到陆闻州这样做是为了维护她,她心里就跟裹了蜜似的甜。
刘经理和张副总也开始替温辞忧愁起来……她惹到了陆闻州,怕是完蛋了。
可就在这时。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闻州蓦的敛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微变,当即就要离开。
何书意心中大乱,下意识抓住他西装衣角,“闻州哥,你去哪儿……”
陆闻州冷睨她一眼,拨开她的手,阔步离开,很焦急的样子,身后的事儿,一分一毫都没在管,就好像,刚刚为何书意出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何书意僵在原地,苍白的咬着唇瓣,看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
温辞也意外。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陆闻州怎么离开了……他去干什么?
刘经理和张副总有眼观鼻鼻观心,刘经理咳了声,说道,“那现在就这样了,之后比赛继续进行!”
含糊其辞的了了事儿。
何书意闻言,气得不轻,那她捱的两巴掌白打了吗?
“何小姐,慢走不送。”刘经理冷声说,“我们还要工作,以后这样的事儿,我们主办方会处理清楚,不需要你操劳。”
言下之意。
就是骂她搅屎棍子,多管闲事。
何书意气的咬紧了牙关,可陆闻州现在不在这儿,她也不敢跟刘经理对峙,她勉强一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别出了门就忘。”刘经理似笑非笑。
“……”
何书意神色微变,冷冷看了一眼温辞,转身离开,快步下楼去追陆闻州。
这些人。
之后她再找他们算账!
……
何书意走后,办公室里终于清净下来。
张副总交代了刘经理几句话后,也去忙了。
温辞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直到刘经理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他朝着她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这通电话来得可真及时,陆总幸好走了,不然就麻烦了。”
温辞听着,苦涩牵了牵唇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望着陆闻州离开的方向,忍不住讽刺的去想——
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他这么着急的离开,连何书意都丢下不管了……
也是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