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赦被这变化惊的缩回了手,但那片被唤醒的温润玉面并未消失,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片光洁的石面,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指尖按在了那光滑温润的玉面上。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开始在那片光芒中刻画。
指尖划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温润的玉面上却清晰的浮现出一道道金色的痕迹,如同烙印般深刻而璀璨。
他刻的异常专注,侧脸在柔和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沉静而美好,长长的睫毛低垂,掩映着眸中翻涌的、我无法完全看清却心领神会的情绪。
我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薄红,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笔,一划。
他刻得极慢也极认真,时间在这归墟之地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他指尖移动留下的金色轨迹,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终于他停下了动作。
在那片被他心意所点亮的温润玉面上,两个名字并排而立,金色的光芒流淌不息,如同活物:
明棠
陈无赦
我的名字,被他以如此郑重而隐秘的方式,刻在了这象征着龙族本源与永恒的归墟之地,刻在了三生石的原石之上,两个名字紧紧相依,金色的光芒相互辉映,仿佛在这万古星辰的见证下,缔结了一个无声的契约。
刻完最后一笔,陈无赦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猛的收回手,转身就想跑。
那副模样,像极了在神殿里偷偷做了坏事怕被神明责罚的孩子。
我的心在胸腔里剧烈的鼓噪着,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在他转身的刹那,我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捞了回来,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跑什么?”我的声音低沉沙哑的厉害,灼热的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廓。
他整个人都僵在我怀里,脸颊深深地埋在我的肩窝,只露出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尖。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份无处遁形羞赧和悸动。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贴着我胸膛的心跳,快得如同脱缰的野马,与护心龙骨传来的、同样剧烈的波动奇妙的共鸣着。
“我……”他闷闷的声音从我肩窝传来,带着厚重的鼻音和几乎要哭出来羞涩,“不知道……”他攥着我背上的衣料,指尖用力到发白。
我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目光落在那巨石上并排闪耀的金色名字上,那光芒如此温暖而坚定,仿佛穿透了亘古的时光,直抵灵魂深处。
“阿赦啊……”
我低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
“你看,归墟的星光都记得了。”
他身体轻轻一颤,没有回答,只是更深的往我怀里缩了缩,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兽。
他紧攥着我衣服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一些,最后变成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
归墟之地,星辰流转,万籁俱寂。唯有那块巨大的三生石原石上,两个金色的名字静静相依,散发着永恒而温暖的光芒,映照着相拥的我们。
星光之海无声流淌,仿佛将这片刻的悸动、羞涩与无声的誓言都镌刻进了永恒的时光里。
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我的心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走吧,回去睡觉。”
他依旧埋着脸,在我颈窝里闷闷的“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又收拢了几分,像是怕我跑了。
我低笑一声,索性反手将他背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搂紧了我的脖子,终于抬起头,那双被归墟星光映的格外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惊诧和未退的羞赧。
“阿棠!”
“省点力气走路。”我背着他,转身,踏着流动的星光,一步步离开这永恒之地。他不再挣扎只是将脸颊重新贴回我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留下细微的痒意。
琉璃诛魂剑安静的悬浮在我们身侧,七彩琉璃光柔和的照亮归途。
穿过空间结界,重新回到后山清冷的月光下,夜风带着山林草木的气息拂面而来,背上人的体温透过衣衫清晰的传递过来。
他没有要求下来,我也没有放手。
就这样背着他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回那幽深却不再寒冷孤寂的山洞。
洞内依旧弥漫着寒泉特有的清冽水汽,但石床旁边那堆仅用于取暖的、尚未燃尽的灵火炭盆,散发着橘红色的暖光,将一方小小的区域烘的暖融融的,寒潭滴水的嘀嗒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不再令人感到空旷。
我将陈无赦轻轻地放在铺着厚实兽皮的石床上,他立刻蜷缩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应突然离开的温暖后背,但很快又坐直了身体,低着头,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尖的红晕在炭火映照下依旧明显。
洞内一时只剩下炭火噼啪的声响。
“睡吧。”我率先脱下那沾了夜露的衣衫,不着上衣,坐到了石床边。
他这才慢吞吞的开始解身上那件属于我的外衫,动作有些笨拙,带着点心不在焉的慌乱。
解下后,他小心翼翼的将其叠好,放在石床内侧干净的地方,仿佛对待什么珍贵的物品。
然后,他穿着单薄的里衣,磨磨蹭蹭地掀开兽皮毯子钻了进去,将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我这边,眼睛却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紧张的扇抖。
看着他这副鸵鸟般的模样,我心底的柔软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
我吹熄了角落里最后一盏照明用的萤石灯,只留下炭盆里跳跃的暖光,让山洞陷入一种朦胧而私密的昏暗。然后,我也掀开兽皮毯子,在他身边躺下。
石床很宽大,足够两个人平躺,曾经我和他也一起在石床上躺过,但这一次,我们没有刻意的拉开距离。
我刚躺下,旁边那裹成一团的小兽就动了动。
他像是挣扎了很久,终于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朝着我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然后又一点点。
直到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贴上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