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换气窗跳下后,程墨白仔细观察四周环境,他所处的位置是一间遗弃实验室,不远处试验台上显微镜载玻片残留的菌斑在月光下泛着磷光,程墨白发现培养皿边缘产生了大量的铜锈,应该是日军生化部队荣字1644部队地下实验室的冷凝管沉积物,他旋开叶知秋的钢笔帽,那张底片突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与显微镜残存的菌斑产生了生物反应,投射出的是一个致命的病毒配方。
观察窗的防弹玻璃蚀刻着731部队的辐射标志,程墨白将钢笔管贴在玻璃表面,钢笔和玻璃接触的一瞬间,观察窗迅速开启,程墨白透过观察窗看向对面实验室时,一个穿束缚衣的女人正在实验台上不断抽搐。
当她的脸转向灯光光源时,程墨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正是叶知秋!她锁骨下的“0931“烙印被美军激光仪器重新灼烧过,新烙的“bL-09“还在渗血。
观察窗旁边紫外线显影出的一本实验记录里,\"第49次活体提取\"的字样正渗出血色,而\"抗体稳定性92%\"的参数,与汉口机场运输机的舱门编号构成镜像密码,当程墨白调整钢笔角度时,叶知秋束缚衣在紫外线下的荧光条纹突然重组。
当声波警报声在防弹玻璃上震出蛛网裂纹时,程墨白已经撞开标本室锈蚀的门轴冲入标本室,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名为bL-07号肝脏标本上投下蜂巢状阴影,那蜂窝状结构竟与731部队毒气罐的蚀刻纹路完全吻合。
而角落里标注为第九号实验体的心脏标本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泛着青白,0931号的钢印烙在冠状动脉根部,程墨白用手术刀挑开罐底的樱花残骸,1937年南京城头的弹孔突然在他的视网膜上开始投射寒光。
紫外线显影出的通风系统图纸上,程墨白发现主排风管道的弯折角度,竟与长江水文图的等高线构成镜像密码,而此时731部队实验舱的冷凝管沉积物突然刺破他的指尖,头顶上警报器的红光正沿着地下实验室的辐射标志向整个实验室蔓延。
玻璃罐里的心脏突然开始收缩,程墨白旋开钢笔帽,混着活体实验记录本的血渍将一片心脏切片塞入特殊容器放回笔帽中,他盯着图纸边缘的密码缺口,那是德特里克堡实验室细菌培养箱的校准参数,而第九号标本的提取日期,正对应着汉口机场c-47运输机的最后航次。
不顾触目惊心的警报器红光,程墨白返回实验室,此刻观察窗已经被强制关闭,程墨白睁大眼睛,使劲敲打着防弹玻璃,玻璃的对面,叶知秋已经挣脱了束缚她的捆绑带,静静的站在玻璃后,神情的注视着程墨白,伸出右手隔着玻璃窗触摸着程墨白的脸庞,程墨白疯狂的敲打着玻璃,却丝毫无法撼动防弹玻璃的强悍。
双拳砸的血肉模糊,程墨白还在继续用力,叶知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伤害自己了,对着防爆玻璃窗另一侧的程墨白用口型说着:“要见证,活下去,我爱你。”一瞬间,程墨白眼前迸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实验室已经完全被上千度的火焰吞没,实验室的一切物品瞬间化成灰烬。
研究所后院的樱花树只剩下树桩,程墨白挖开树根,找到一个铅盒,打开里面是支注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和叶知秋最后的字条:
“抗体与毒株共生,毁掉研究所。“远处传来急促的吉普车声,骤然而至的车灯照亮了树桩年轮,最外圈树干上刻着四个字:“宁为玉碎“,程墨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程墨白撞开已经冷却下来的实验室气密门时,曾经捆绑过叶知秋的束缚台已经被烈焰烤制成一幅钢铁骨架,即便如此,钢架上还留有道道抓痕,以及防弹玻璃窗前那个焦黑的人影,让程墨白心如刀绞,为之心碎。
程墨白跌跌撞撞冲出实验室,身后的追兵枪声不断,不时有呼啸的子弹擦过他的身影射入黑夜,却射不穿程墨白的悲伤,泪水在身后拖成两条直线,程墨白按下手里引爆器的开关,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气浪将程墨白掀飞到数十米之外。
晨雾漫过紫金山时,程墨白嗅到江水里的铁锈味,轮渡甲板在脚下晃动着有节奏的固定频率,他解开风纪扣,怀表里的铜锈屑突然刺破指尖,那是731部队实验舱的冷凝管沉积物。
对岸美军秘密实验室的黑烟裹着未燃尽的培养皿残片,升上半空,在晨风里旋成细菌培养槽的投影,程墨白摸到胶片边缘的密码缺口,12道激光刻痕正对应着汉口机场运输机的舱门编号。
卖报童的油墨味混着美军吉普车的枪油气息,当\"电路老化\"的谎言在报童齿间炸裂时,他忽然听见实验室液压装置在废墟下传来的低频震动。
当脚下渡轮汽笛声碾过大片水波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和叶知秋的倒影在水里碎成无数弹孔形状,而怀表里的铜锈正化作德特里克堡实验室的细菌培养参数。
1946年4月3日清晨,上海外滩华懋饭店的雕花铜门被江雾浸得发亮,程墨白坐在孔雀蓝丝绒窗帘的阴影里,黄浦江的汽笛声混着留声机里周璇的《夜上海》在耳膜上交织,他翻开从秘密实验室找到的实验笔记,第四张角落的\"日本米国医学研讨会启事\"边框处,五瓣樱花标记正在晨光中渗出淡青色,这是日本陆军军医部撤离前惯用的防伪荧光剂。
侍应生端来的蓝山咖啡在骨瓷杯里泛起涟漪,他摘下玳瑁眼镜,食指蘸着滚烫的咖啡液沿樱花纹路涂抹,报纸纤维在湿润中膨胀,十二个城市名如同浸血的暗疮在笔记纸上浮现:南京、上海、北平......每个铅字边缘都残留着满洲铁路特供纸张的亚麻纤维纹路。
\"先生要擦鞋吗?\"
穿补丁棉袄的男孩突然蹲在柚木茶几旁,鞋刷敲打皮箱的节奏让程墨白后颈发紧,三短三长三短,这是青帮的紧急联络信号。